府里下人的動(dòng)作很快,未及半個(gè)時(shí)辰,便將全府搜查了一圈。
只是一幫護(hù)院并未搜出什么有用的東西。
薛長渙此刻的臉已經(jīng)黑到不能看了。
莫非他猜錯(cuò)了?
還是幕后黑手早有準(zhǔn)備,早在葉夫人中毒之前就已經(jīng)銷毀了證據(jù)?
但這也不可能啊,凡做過的事,皆會留下痕跡,這是他進(jìn)吏部這么多年的最大心得,所以不可能什么線索都沒有。
凝神間,卻見兩個(gè)粗使婆子人手拿著一包東西,神情緊張的從后院匆匆跑了過來。
“老爺,找到了,老奴在朱媽媽房中發(fā)現(xiàn)了一包毒藥!”
“什么?!”
薛長渙尚沒有反應(yīng),柳氏和薛黛黛先叫出了聲。
“不可能,朱媽媽與葉夫人無冤無仇,她怎么可能會謀害葉夫人!”
朱媽媽也傻眼了,跪在地上連連搖頭。
“老爺,這不是老奴的東西,一定是有人陷害老奴,您一定要明察啊老爺!”
薛長渙拂袖冷哼,“你一個(gè)下作的老奴,誰會陷害你!”
朱媽媽惶恐不已,視線在廳里掃一圈,突然指向薛姣姣。
“是大小姐!就是大小姐陷害老奴,老奴住在倚春園,能自由進(jìn)出老奴房間的只有園子里的人,一定是大小姐吩咐她身邊的兩個(gè)丫頭做的,方才老奴端錯(cuò)茶也是受了她們的影響!”
柳氏見朱媽媽的腦子轉(zhuǎn)得還算快,暗哼一聲走上前。
“姣姣,朱媽媽的話不無道理,她方才擅自闖進(jìn)來奉茶的時(shí)候,我就覺得奇怪,這會兒聽了她的解釋,反而一切都合理了,這件事情,你怎么解釋?”
薛姣姣冷笑一聲沒理她,而是徑直走到了朱媽媽跟前。
“朱媽媽,你在我園子里待了十年,捫心自問,這十年來,我對你如何?”
朱媽媽本想說“還不錯(cuò)”。
可轉(zhuǎn)念想到自己此刻都在鐵板上煎著了,若是當(dāng)著老爺?shù)拿婵浯笮〗愫?,那老爺又豈會相信是大小姐陷害她?
老眼一轉(zhuǎn),朱媽媽的違心話張口就來。
“大小姐一直都瞧不上老奴,平日里總想著把老奴趕出去,前些日子更是把害死二小姐愛寵的罪名推到了老奴頭上!
“若非二夫人明察秋毫,老奴怕是早就死了。
“但老奴萬萬沒想到,大小姐為了對付老奴,竟然不惜對葉夫人下手,您真是好狠的心??!”
薛姣姣聽見這話,抿起薄唇微微嘆了口氣。
未等她開口,另一個(gè)抱著東西的婆子便闊步走上前。
“老爺,朱媽媽是在胡說八道,您千萬別信她的!大小姐從未虧待過朱媽媽,相反,大小姐拿朱媽媽可是當(dāng)義母一般看待的!”
“義母?”
薛長渙皺起了眉,有些反感這說法。
“一個(gè)粗使老奴,也配當(dāng)?shù)招〗懔x母!”
那婆子回道:“老奴們也一直覺得不妥,但朱媽媽自詡自己伺候大小姐多年,勞苦功高,故而私底下沒少吹捧自己。
“偏偏大小姐心善,聽了朱媽媽的話也不反駁,反而好吃好喝地供著,平日更是沒少給她好東西……”
說到這兒,那婆子作勢打開包裹,露出一些金銀首飾來。
“老爺請看,這些都是大小姐送給朱媽媽的,倘若大小姐真有心趕走朱媽媽,又豈會送她這么多好東西!”
朱媽媽神情一緊,立馬解釋道:“不是這樣的老爺,這些東西是因?yàn)榇笮〗銓吓挠刑澢?,所以才彌補(bǔ)老奴的!”
薛長渙越聽越迷糊了,“什么虧欠?”
朱媽媽趕緊將薛黛黛愛寵被毒死的事說了。
末了還說薛姣姣是覺得自己錯(cuò)怪了她,所以才賞了那些東西以減輕心中愧疚。
薛長渙越聽越惱火,不單單是因?yàn)檫@老奴自恃身份,更氣惱薛姣姣太軟弱。
一個(gè)老奴罷了,就算真冤枉了也沒什么。
做主子的事后居然還想著彌補(bǔ),傳揚(yáng)出去把他薛家的面子往哪兒放!
一旁的柳氏瞧見薛長渙難看的臉色,心知朱媽媽那番話觸了他的霉頭,不停沖她使眼色讓她別說了。
可朱媽媽根本沒看見,跪在那兒越說越來勁。
“老爺,老奴說得都是真的,大小姐表面覺得虧欠了老奴,可心里早就容不下老奴了,不然當(dāng)日也不會因?yàn)樗懒艘恢回埦鸵罨畲蛩览吓?!?/p>
不想話音剛落,紅袖就攥著拳頭忍無可忍地站出來。
“所以你就是因?yàn)檫@樣,才想下毒謀害大小姐的,是嗎!”
朱媽媽聽得渾身一震,呆呆看著紅袖不明所以。
薛黛黛亦不解道:“你這賤婢胡說什么,明明是薛姣姣容不下朱媽媽,怎么又成朱媽媽蓄意下毒謀害薛姣姣了?”
紅袖看薛姣姣一眼,瞇緊眸子為薛姣姣打抱不平。
“二小姐許是忘了,方才芷嫣說過,她手里那杯茶本是送給大小姐的,而奴婢手里那杯杜鵑花茶才是給葉夫人的。
“可朱媽媽卻在奴婢們奉茶時(shí)闖進(jìn)來,不由分說將兩杯茶調(diào)換了,雖然奴婢也不清楚她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但從她奉茶時(shí)緊張的神情來看,她顯然是一早就清楚芷嫣手里那杯茶是有問題的!”
芷嫣也跟著附和道:“不錯(cuò),奴婢親眼看見朱媽媽給葉夫人端茶時(shí),兩只手止不住地顫抖,定是因?yàn)樾奶?!?/p>
朱媽媽擺著手連聲辯解,“不,不是那樣的,不是……”
可比起兩個(gè)丫頭有理有據(jù)的分析,她的話顯得分外蒼白。
薛姣姣一直站在那兒默默看著,只等眾人都說完之后,才佯裝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徐徐開口。
“朱媽媽,你為何要這么做,是什么人買通了你嗎?葉夫人雖是個(gè)寡婦,但她背后站著的可是整個(gè)永安候府,你可知今日惹出這樣的禍端來,會給父親帶來多大的麻煩!”
她說話的同時(shí),憤憤甩了下袖子。
不偏不倚,正好將身側(cè)婆子手里拿著的金銀首飾全部打落在地。
一只做工精致的錦盒砰一下露于眾人面前,薛長渙和柳氏看見后,齊齊變了臉色。
而薛姣姣卻恍若未覺,闊步上前抓住朱媽媽的衣領(lǐng)。
“朱媽媽,你與葉夫人無冤無仇,我相信你不會害她,就算你原本要毒害的人是我,我也可以不在乎,只要你說出幕后主使,我就求父親網(wǎng)開一面放了你,不然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朱媽媽被收緊的衣領(lǐng)勒得險(xiǎn)些喘不上氣來,更別提說話了。
她看著薛姣姣陰冷的眼神,心知薛姣姣是真想殺了她,心頭一震,趕緊向柳氏投去一抹求救的目光。
而薛長渙瞧見她的眼神后,再看看地上那只錦盒,掩在袖中的兩只手不自覺握成拳。
“來人,這惡奴下毒謀害葉夫人,罪無可恕,即刻將其帶下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