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裴總,您訂購的施威坦鋼琴就在前面?zhèn)}庫中,這架鋼琴如今有價無市,能贈與白先生這么貴重的禮物,您真是愛白先生!”華麗大廳中,施威坦鋼琴靜靜放置在中央,在璀璨燈光照應下熠熠生光。
白慕言聞言,拉起裴婉清手臂,往她懷中鉆:“是啊婉清,你送我這么珍貴的禮物,我該怎么謝你才好?”照往常,裴婉清定要及時推開他,低聲罵一句小妖精,再等晚上狠狠教訓他。
可這一次,就算他快將整個身體都貼在裴婉清身上,她也仍舊不為所動。
眾人尷尬低下頭,不敢再看。
白慕言像被狠狠扇了兩巴掌,臉上火辣辣地疼,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發(fā)火,只能強忍怒意朝她撒嬌。
“婉清......”他語氣軟糯,“怎么不理人家?”
裴婉清只覺莫名心慌。
自從離開別墅,她心里始終有股不祥的預感,可又說不清究竟是什么。
離開前,陸景然臉上的死寂絕望如同夢魘般在她心中環(huán)繞不去。
但那能怪誰?
是陸景然自己非要陷害白慕言,她已經(jīng)給過他很多次機會。
即便是他將白慕言害到這種地步,裴婉清也只是讓他替白慕言頂罪。
那些私密照歸根到底不是陸景然的,即便將來被人扒出來,對他也無法造成實質(zhì)性傷害。
盡管不斷在心中這樣安慰自己,裴婉清還是感到莫名的心慌。
尤其當運輸負責人說出那句“您真是愛白先生”后,巨大的詭異感將她深深包圍。
不是的,不應該是這樣,她的愛人明明是陸景然,不是白慕言!
在白慕言再次開口之際,裴婉清一激靈,猛然甩開他的手臂。
“鋼琴已經(jīng)看過,讓他們到時候運回去就是,我得先回家。”說完,不顧在場眾人,尤其是白慕言難看的臉色,她轉身頭也不回就走。
任憑白慕言在背后如何呼喚,裴婉清都沒有回頭。
一路上,她將車速提到最高。
從碼頭到裴家,正趕上用車高峰,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裴婉清狂按喇叭,仍舊在原地無法動彈寸步。
甚至因為實在太吵鬧被當作路怒癥司機,被人特意降下車窗大聲咒罵。
“催催催,催什么催!你趕著回家投胎呢!”
換做平常,裴婉清根本不會對這種人投去一個目光,早在她出手前,助理就會處理好一切。
可現(xiàn)在,面對路人的咒罵,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頭腦中只剩一片空白,只剩想要立刻回家找到陸景然這一個想法。
她得盡快向他道歉,讓陸景然知道,她做這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她還是愛他的。
對。
裴婉清在心中不斷安慰自己。
她還是愛陸景然的,陸景然也這樣愛她,他一定會原諒她。
盡管如此,腳下油門也一刻沒有松懈。
一回到家,裴婉清就沖著二樓大喊:“景然,我回來了!”
回應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心臟狂跳,像是立馬就要離開胸膛,那種不安感如跗骨之蛆將裴婉清環(huán)繞。
上樓一看,她這才發(fā)現(xiàn),懸掛在他們房間的那幅巨大結婚照,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裴婉清急忙去翻抽屜,這才發(fā)現(xiàn)不止結婚照。
尋常被陸景然小心翼翼保存的結婚證,以及他們的定情信物,統(tǒng)統(tǒng)都不見了!
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心頭,將裴婉清的心臟凍傷。
她抱著最后一絲僥幸,不由將目光落向角落的垃圾桶。
里面赫然躺著被撕碎的結婚證,以及如垃圾般,被棄之如敝履的信物。
幾乎一瞬間,裴婉清雙腿癱軟,重重倒在了地上。
陸景然不是刻意離家出走,他一定是打定主意,想要徹底遠離她!
聽聞聲音的管家立馬上樓,只看見裴婉清毫無形象跪倒在垃圾桶邊。
看清眼前一幕,他嚇得六神無主,立刻上前想要攙扶,卻反被裴婉清一把抓住手腕。
“景然人呢?他為什么沒在家里!還有這些東西,你們是怎么辦的事,連我房間消失了這么多東西都沒發(fā)現(xiàn)嗎!”
管家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瞬間冷汗迭出,只敢偷偷抬起眼打量,心里卻忍不住犯嘀咕。
裴總跟先生恩愛有加,別說房間里,就連整個二樓,向來都不允許傭人們輕易靠近。
東西消失這種事情,他們哪能知道!
更別提最近因為白慕言入住裴家一事,家里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裴婉清與白慕言關系不一般。
大家恨不得彎起腰把自己當透明人,誰還敢在家里四處招搖!
可這種話裴婉清又怎么可能會聽!
管家支支吾吾半晌,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
恰在這時,被裴婉清拋棄在碼頭的白慕言終于回來。
聽管家小聲說過前因后果,他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又在頃刻間被隱藏得很好。
白慕言從背后抱住裴婉清,安慰她:“別擔心,也許景然只是還在鬧脾氣,他這個年紀的小伙子我最熟悉,就是想要你能多哄哄他。但要我說,你就是太寵他,才把他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個無法無天的樣子,得適時晾一晾他,讓他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
裴婉清瘋狂搖頭。
也許一開始陸景然的確想要通過離家出走來引起她的注意。
可現(xiàn)在,裴婉清相信他絕對不是做戲。
這些結婚照、信物,對于陸景然來說無比珍貴,他不可能為了做戲毀掉它們!
更何況,聯(lián)想到之前陸景然被砸傷后,對她好幾天的冷淡。
裴婉清心中寒意更甚。
她一把推開白慕言,慌張起身往外走:“立刻備車,我要親自去找景然!”
直到走出大門,車子引擎聲轟然響起,裴婉清一次也沒有回過頭。
自然也就看不見,在她身后,白慕言狠狠將手邊一個古董花瓶摔碎。
“陸景然,又是你!你究竟給婉清下了什么迷藥!明明一開始,能夠安撫她情緒的人,只有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