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不記得我了。
也好。
畢竟,我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高中,一場賭約砸到我頭上:騙到顧沉的初吻,十萬塊。
十萬——對那時的我來說,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了。
顧沉是出了名的高嶺之花,追過他的人可以繞操場三圈。
但無人成功。
我使了些小手段,成了他的同桌。
近水樓臺先得月。
書本「不小心」掉在他腳邊,難題「恰好」需要他指點,籃球賽后「剛好」遞上冰水……
再冷的冰,也抵不過火焰的靠近。
他默許了我的存在,幫我整理散亂的卷子,為我送上熱水,甚至偶爾會等我一起放學(xué)……
看,高嶺之花也不過如此。
十萬塊,近在咫尺。
于是,在一個雨后的黃昏,我在天臺向他告白了。
他錯愕了一瞬。
我閉上眼,踮起腳,仰臉湊近。
時間仿佛凝固。
然后,一個微涼的吻,輕輕地、遲疑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這也是我的初吻。
偷拍的接吻畫面交出去,十萬塊很快到賬。
媽的,有錢真好。
媽媽的藥費,又能續(xù)上了。
然而,和顧沉「在一起」的每一天,恐懼如影隨形。
聽說他最恨欺騙。
我怕真相敗露,怕他冰冷的報復(fù)。
可沒等秘密被揭穿,一場滅頂之災(zāi)先砸了下來。
為了救媽媽,我把自己賣了——賣給一個陌生人做情人。
退學(xué)、搬家、注銷號碼……
我像一滴水,悄無聲息地蒸發(fā)。
顧沉?xí)尬覇幔?/p>
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至少…他現(xiàn)在過得很好。
我獨自坐在花園的噴泉邊,脫了磨腳的高跟鞋。
赤足踩在沁涼的石板上。
因為金主讓我在這里等他。
一只黑色的小貓在一旁踱步。
「咪咪,來——」
我伸出雙手,招呼它。
小貓卻靈巧地轉(zhuǎn)身,「喵」一聲,輕盈躍起。
直直撲進了月光下,那個不知何時佇立的身影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