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光消失之時,裴緣空已然睜開眼睛,那股強悍的威壓也消失不見。
他站起身子,對尚在驚愕的三人說:“突破完成,可以走了?!?/p>
在三人眼中,佛子和之前沒有任何區(qū)別,仍是一副清風朗月的模樣,只是氣質越發(fā)出塵,真如佛陀轉世一般。
只有裴緣空自己知曉,他在剛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變化,那是一種根本上的進化,如同從螞蟻進化為人類,是生命根源的提升。
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壽命達到了五百,一身筋骨更勝鋼鐵。
“您您您……”蘇青青結巴地半天說不出話來,“您突破完了?”
“對啊?!迸峋壙障蛉诵Φ?,“大宗師而已,很難嗎?”
難,很難,非常難!
三人心底百轉千回,有千百句話要說,但最后只化作了口中一聲長嘆。
“唉?!?/p>
或許這就是人和佛的區(qū)別吧。
裴緣空笑著,打開屬性面板,境界欄的字樣從宗師,變成了大宗師/十八重樓貫通。
他注意到解鎖功法第三層的條件,果不其然需要10000點信力,每突破一層便要多上一個0。
目前先不去想這些,船到橋頭自然直,憑借自己的效率,解鎖下一層不會遠了。
三人出了禪居,裴緣空朝正在山門值守的知客僧打了聲招呼:“廣海,跟方丈說一聲,我下山了?!?/p>
廣海雙掌合十直念佛號:“小僧知道了,佛子慢行?!?/p>
他目送著佛子遠去的背影,心知這位千年一降的絕代高僧即將名動天下。
走出山門,裴緣空問著蘇青青:“你們幾人是怎么來的?”
“我們騎了異種黑鱗馬,這馬有妖獸血統(tǒng),耐力極強,能日行千里。山上陡峭難行,我們就把馬拴在山下驛站?!碧K青青答道。
“我們?nèi)找辜娉?,人馬不歇,連趕了一日一夜的路,才來到石鷲山?!弊源虺隽硕U院,嚴俊就恢復了以往的活躍。
“您看看我這黑眼圈,都是趕路熬的?!彼麥惤伺峋壙?,拉著眼皮給對方看。
裴緣空面上不顯,只是笑笑說了聲辛苦。
蘇青青一把拉開他:“一邊去,你那張臉誰要看啊。”
“哈哈哈……”
三人看著對方不禁發(fā)出了如釋重負的笑,他們身上擔著整座城的安危,在請來佛子后,終于看到化解的曙光了!
“你們?nèi)找冠s路,將近氣空力盡,就讓我來帶你們一程吧?!?/p>
裴緣空意識一動,解鎖了二階技能一葦渡江。不等三人說話,大袖一揮,雄渾的真氣裹住三人,身形疾動,山間林木怪石就飛也似的朝后退去。
等他再度落在地面上,已經(jīng)來到了山腳驛站門口。
“好深的功力,好快的速度?!眹揽∝Q起大拇指,他見了佛子的事跡,對此已經(jīng)習慣了。
一行人進了驛站,里面的驛卒忙出來迎接,并沏上一壺熱茶。
喝過了一杯茶,暖了暖身子,嚴俊說道:“你們先喝著,我去后院牽馬?!?/p>
他站起身,徑自朝后院走去,驛卒供著腰為他帶路。
“這家伙今天怎么這么勤快?”蘇青青嘀咕道,“準是看見佛子了,賣個殷勤?!?/p>
“哈哈。”黃世杰難得笑了一聲,只是他笑也不好看,像是硬擠出來的。
又喝了一杯茶,嚴俊就回來了。
“馬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蘇青青在桌上留下幾枚錢,打了個響指:“走?!?/p>
異種黑鱗馬正拴在門口大石上,這馬性子極烈,只有認定的主人才能騎,但裴緣空靠近這馬,它們卻不反抗,任由他撫摸。
三人翻身上馬,蘇青青伸出手:“寄北城還遠,佛子別浪費真氣了,就與我同乘吧?!?/p>
裴緣空略一思量,點頭道:“也好?!?/p>
他翻身上馬,馬兒打了個響鼻,拿頭蹭蹭了他。
“這馬倒是跟你親昵。”
蘇青青微微一笑,修長的雙腿一較力,拿起馬鞭一揮,黑鱗馬就順著官道疾馳而去。
裴緣空坐在蘇青青前面,黑鱗馬顛簸著,身后是柔軟的觸覺,像是一汪水似的溫潤,鼻子里滿是馨香。
蘇青青微紅了臉,她第一次與男人這么親密的接觸,而且還是如此出色的男人,她靠著前方那人鋼澆鐵鑄似的身體,只感覺這道陽剛之氣如大山一樣可靠,如太陽一樣溫暖。
她沒動,裴緣空也沒動,兩人保持著極親密的姿勢,好在疾馳中,另外那兩人看不見她的表情。
蘇青青忽然覺得,如果能一直這樣走下去,永遠不停下,該有多好。
騎馬趕了半天的路,眼見天色漸黑,嚴俊提議道:“不如走小路,雖然小路險了些,但是有佛子在,不成問題?!?/p>
“那就走小路。”蘇青青不假思索,駕馬走入岔路。
這是一片荒郊,林木遮蔽,草木橫生,也只有跑起來沖勁十足的黑鱗馬才能如履平地。
當太陽落下,月亮升起的時候,林子中不知何時響起了陣陣怪聲。更有冰冷的風鉆進人的骨頭縫,讓他們從心底里覺得發(fā)冷。
嚴俊打了個哆嗦,裹緊衣服,連連叫道:“好冷好冷。”
蘇青青倒是不覺得冷,她靠著的佛子身上有一股溫暖的力量,讓她渾身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溫泉中。只是她的地位畢竟是三人中最高的,于是開口道:“既然冷了,那就停下來歇歇吧?!?/p>
嚴俊忽然指著前方一處輪廓道:“那好像是個廟,不如就去那休息。”
蘇青青夜能視物,她看到那輪廓處正是一個破廟,不由笑道:“你眼神倒是不錯,就在那歇會吧?!?/p>
像是望梅止渴,眾人想到一會就能休息,頓時感到精神振奮,身上也不覺得那么冷了。
這座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修建的,也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神仙,時間久了也無人祭拜,導致廟里破敗極了,屋頂漏了好大一個洞,那尊神像也東倒西歪,缺胳膊少腿的殘破極了。
幾人找了處干凈的地方,黃世杰點起一堆篝火,火焰升起,映得幾人面目忽明忽暗。
風聲嗚咽,不時有怪聲響起,黑夜仿佛變得更加漆黑,眼前這堆火似乎成了唯一的光明,幾人蜷縮在火邊,不停地往里加著柴火。
但越是加柴,這火卻是越來越小,眼看只剩下一丁點小火苗,即將熄滅。
比墨更濃烈的夜,似乎在不停侵蝕著這堆火,它不允許有任何光明出現(xiàn)在它的世界里。
嚴俊靠在火邊,眼中閃爍著異樣的情緒。
黃世杰像是變成石頭,僵住不動。
蘇青青定在原地,她的心被恐懼攫住,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呼……
好像有人向火苗吹了口氣,火苗閃了幾下,終于無奈地熄滅了。
倒塌的神像忽然動了,碩大的頭顱湊到眾人面前,幾人分明看到,這頭上丟失了一只眼睛,兩只耳朵,歲月剝離了神性只剩下扭曲恐怖的魔性。它那一張彩漆剝落的大嘴上下開闔著,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爾等,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