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孩子的關(guān)照……其實(shí)更多是出于愧疚，是他試圖彌補(bǔ)的愚蠢方式。

他從來沒想過真的要傷害長清?？伤趺淳蜐u漸得意忘形了……怎么就忘了。

沈長清才是那個，會在寒夜里為他縫補(bǔ)衣袍，會在他功成名就時，

為他發(fā)自內(nèi)心高興、會把他隨口說的一句話，記在心里好幾年，真正愛他的那個人。

裴云瀲給自己綁上繩子，順著巖壁往下爬，手指被碎石磨得鮮血淋漓，也渾然不覺。

天漸漸黑了，他沒心情安慰季初荷，也就只將她安置在一旁。他一遍遍地喊著“長清”，

想要聽到那聲熟悉的回應(yīng)?？蓮陌滋煺业胶谝?，卻仍然沒有沈長清的半點(diǎn)蹤跡。

隨從們沿著崖底搜索，可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們只找到幾處散落的血跡。除此之外，

什么也沒有?！昂顮敚@山崖下面豺狼眾多，不知道夫人是不是……”隨從的聲音帶著顫音，

不敢繼續(xù)往下說。“怎么可能？！”裴長清目光沉沉，毫不猶豫駁斥道?！胺蛉思颂煜?，

不可能喪命，繼續(xù)找！”沒有尸體，是不是意味著還有希望？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就被更深的恐懼淹沒。他不能否認(rèn)，沈長清在這種情況下生還的可能，簡直是微乎其微。

季初荷被人扶著走過來，眼眶紅了，柔聲道：“裴郎，天快亮了，你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我看一時半會兒好像也找不到姐姐，家里還有孩子等著，我們先回去，

讓下人繼續(xù)在這里找吧？”她伸手想去碰他的胳膊，卻被裴云瀲下意識揮開?！安恍?。

”他的聲音嘶啞，面容疲憊，眼中帶著深深的痛苦之色。似乎是意識到剛才的動作太激烈，

他努力深呼了口氣道：“你自己先回去吧，不找到長清，我沒辦法安心。

”季初荷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眶唰地紅了：“裴郎，我知道你心里難過，

可我和孩子也是……”“好?！迸嵩茷嚧驍嗨v地閉了閉眼，“我累了，想歇歇，

先回去，晚上再繼續(xù)來找。”他轉(zhuǎn)身往回走，腳步虛浮，踉蹌得幾乎站不住。

隨從想上前攙扶，被他揮手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