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分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接著，他放在桌上的頭面，第二天早上會跑到鏡子前，

插在一把斷了齒的木梳上，像有人剛用過。最嚇人的是第三天。他半夜渴醒，

摸黑去廚房倒水，撞見個穿紅蟒袍的影子，背對著他站在灶臺前，手里拿著根火鉗，

一下下敲著鐵鍋，嘴里哼著戲詞：“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影子的頭發(fā)垂到腰，

焦黑打卷，像被火燎過的麻繩。李大膽嚇得腿軟，

抄起墻角的鋼管就砸過去——鋼管穿影而過，砸在墻上“哐當(dāng)”響，影子卻慢慢轉(zhuǎn)過身。

那張臉被燒得皮開肉綻，眼珠凸在外面，嘴角卻咧著笑，

露出黑黃的牙：“我的水袖……燒沒了，你幫我補(bǔ)補(bǔ)？”李大膽連滾帶爬地沖出屋，

在網(wǎng)吧蹲了半宿。天亮?xí)r回去，屋里空蕩蕩的，只有那件紅蟒袍鋪在炕上，

袍角的手指骨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灘水漬，像有人哭過。他不敢再留，

聯(lián)系了之前的買主。買主是個戴眼鏡的老頭，看見蟒袍就直皺眉：“這是小飛燕的行頭，

當(dāng)年她死得冤，被人用煤油澆了身子，鎖在后臺的衣箱里燒的。她生前最寶貝這蟒袍，

尤其是水袖上的繡花，是她娘一針一線縫的?！薄澳撬秊樯独p著我？”李大膽頭皮發(fā)麻。

“你碰了不該碰的東西。”老頭指著蟒袍的領(lǐng)口，“這黑漬不是血，是她的淚——燒的時候，

她死死攥著領(lǐng)口，把繡花全摳爛了，嘴里喊著‘還我水袖’?！崩畲竽戇@才想起，

拆臺時在木箱底撿到過一塊碎布，上面繡著半只鳳凰，針腳歪歪扭扭，像是沒繡完。

他當(dāng)時覺得沒用，隨手扔在了戲臺的灰燼里。當(dāng)天下午，他就帶著蟒袍回了戲臺遺址。

廢墟上還堆著沒清走的木屑，他在一堆焦黑的木片里翻找，終于摸到了那塊碎布。

碎布邊緣沾著灰，鳳凰的眼睛處，用金線繡了個小小的“燕”字。

他把碎布塞進(jìn)蟒袍的水袖里，剛想轉(zhuǎn)身，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嘆息，悲得讓人骨頭縫發(fā)寒。

回頭一看，紅蟒袍自己立了起來，在風(fēng)里輕輕擺動，像有人穿著它在唱戲。

“多謝……”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