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渙在瀚海草原的雷霆手段與后續(xù)布局,其詳細章程如同精確的棋譜,通過加密的玉符,第一時間呈遞至京都紫宸殿的御案之上,同時也抄送了一份至東宮觀星閣。
瀚海,白狼峰下,會盟的篝火余燼未冷,新的秩序便如同冰冷的鐵鏈,在葉渙溫潤如玉的笑容下,一環(huán)環(huán)地扣緊了十二部落的命脈。
葉渙雷厲風(fēng)行,選址于瀚海草原中心、水草豐美且扼守幾條重要商道交匯處的“白水河畔”,開始營建“瀚海都護府”。圖紙由精通陣法的葉氏長老親自繪制,不僅是一座堅固的軍事堡壘,更暗合防御與監(jiān)控大陣,其核心樞紐直接與姑蘇葉氏仙府相連。首任都護葉承,是葉渙一手培養(yǎng)的心腹長老,修為高深,為人看似寬和實則手段老辣,帶著一批葉氏精英子弟和部分朝廷派來的干練官員迅速進駐。都護府的職能清晰而冰冷:
1. 監(jiān)察盟約:監(jiān)督十二部是否遵守盟約,尊奉玄辰皇帝為共主。
2. 彈壓不軌:擁有對任何試圖叛亂或破壞盟約的部落或個人,進行先斬后奏的處置權(quán)。
3. 護衛(wèi)商道:維護通往西域及草原內(nèi)部的商路安全,收取商稅(此項收入部分歸都護府運轉(zhuǎn),部分上繳朝廷)。
4. 裁決糾紛:各部之間或部民之間的重大糾紛,需上報都護府裁決,削弱部落首領(lǐng)的司法權(quán)。
5. 互通消息:建立覆蓋草原的驛站系統(tǒng),確保京都與都護府、都護府與各部落之間的信息暢通無阻。
都護府如同一柄懸在十二部頭頂?shù)睦麆?,其存在本身,就是無聲的威懾。葉氏子弟們身著統(tǒng)一的月白勁裝或官服,在草原上巡視,他們的目光平靜卻銳利,仿佛能穿透帳篷,看清每一絲不穩(wěn)定的苗頭。
組建“瀚海鐵騎”的諭令緊隨而至。葉渙的要求極其明確:
1. 兵源: 由十二部按各自實力比例,抽調(diào)最強壯、最善騎射的勇士組成,總數(shù)定為精銳騎兵一萬兩千人。這相當(dāng)于直接抽走了各部青壯年中最精華的部分。
2. 指揮:鐵騎各級軍官,由都護府直接任命,優(yōu)先從葉氏子弟和朝廷軍官中選拔,少量表現(xiàn)優(yōu)異且絕對忠誠的部落勇士可擔(dān)任低級軍官。最高指揮權(quán)牢牢掌握在都護葉承手中。
3. 駐地與訓(xùn)練:鐵騎大營設(shè)在都護府旁,完全脫離原部落。訓(xùn)練由葉氏子弟和朝廷軍官負責(zé),采用玄辰王朝邊軍的標準操典,并融入葉氏獨特的合擊陣法。訓(xùn)練嚴苛,旨在徹底抹去部落印記,灌輸對皇帝和都護府的忠誠。
4. 職責(zé):巡弋瀚海全境,鎮(zhèn)壓盜匪(尤其是可能出現(xiàn)的蒼狼殘部),彈壓部落內(nèi)部騷亂,護衛(wèi)都護府及重要據(jù)點,必要時聽候朝廷調(diào)遣遠征。
這一招釜底抽薪,讓各部首領(lǐng)心頭滴血。這些精銳勇士不僅是部落的武力保障,更是生產(chǎn)的主力。如今被抽走,編入“瀚海鐵騎”,如同被拔去了爪牙的猛獸,部落自身的防御和實力瞬間大打折扣。更可怕的是,這些勇士在葉氏的訓(xùn)練和思想灌輸下,最終會效忠于誰?答案不言而喻。
最直接勒緊十二部命脈的,是玄辰王朝制定的、極其詳盡且不容商榷的**歲貢制度**。葉渙親自宣讀了由戶部、兵部聯(lián)合擬定,經(jīng)皇帝葉湛御筆朱批的貢單:
1. 牲畜:此為歲貢大頭。要求每部每年繳納:
良駒一千匹(需五歲口以下,肩高四尺八寸以上,無傷兵)。
壯牛五千頭(需三歲口以上,膘肥體壯)。
肥羊一萬頭(需當(dāng)年羯羊或肥母羊)。
貢品牲畜需在每年秋高馬肥之時,統(tǒng)一送至都護府指定牧場,由都護府官員嚴格查驗接收。數(shù)量、質(zhì)量均有嚴苛標準,不合格者需加倍補足或折抵其他貢品。
2. 皮毛:上等貂皮、狐皮各五百張;沙狐皮、旱獺皮各一千張。需鞣制精良,毛色光亮。
3. 藥材:瀚海特產(chǎn)的雪蓮、肉蓯蓉、鎖陽等名貴藥材,按指定品種和數(shù)量繳納。
4. 人力:各部需按都護府要求,定期提供一定數(shù)量的勞力,參與都護府建設(shè)、驛站維護、官道修筑等勞役。
這份貢單之重,讓所有部落首領(lǐng)的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牲畜是游牧民的命根子,如此大規(guī)模的抽取,意味著他們必須擴大畜群規(guī)模,投入更多精力去照料,才能勉強完成定額,稍遇風(fēng)雪疫病,便有傾家蕩產(chǎn)之虞。皮毛和藥材的征收,也斷絕了他們通過私下貿(mào)易獲取額外財富的重要途徑。
然而,葉渙的話術(shù)滴水不漏。他溫言道:“此歲貢,乃爾等臣服天朝、永享太平之誠心體現(xiàn),亦是朝廷于瀚海設(shè)府、養(yǎng)兵、護民之所需。朝廷體恤爾等,特允諾:凡按時、足額、優(yōu)質(zhì)繳納歲貢之部落,其首領(lǐng)及有功子弟,可獲朝廷額外賞賜——絲綢、瓷器、茶葉、鐵器(農(nóng)具、鍋具等生活用品,嚴禁兵器)、鹽巴、精美首飾等中原物產(chǎn)。都護府亦會酌情開放更多互市額度,優(yōu)先滿足貢賦優(yōu)異之部落所需?!?/p>
恩威并施。沉重的貢賦是冰冷的枷鎖,而賞賜和互市額度則是吊在眼前的胡蘿卜。想要生存,想要獲得那些草原稀缺的、能提升生活品質(zhì)甚至地位的物資,就必須拼命完成那近乎苛刻的歲貢。葉氏通過控制互市和賞賜,進一步扼住了草原經(jīng)濟的咽喉。
除了上述核心制度,一系列細致入微的“規(guī)矩”也由都護府頒布:
首領(lǐng)承襲:各部首領(lǐng)的承襲,必須報請都護府核準,并由朝廷正式冊封頒印。未經(jīng)冊封的首領(lǐng),不被承認。此舉直接干預(yù)了部落內(nèi)部繼承權(quán)。
部民遷徙:各部牧民遷徙草場,需提前向都護府報備路線和區(qū)域,不得擅自進入其他部落傳統(tǒng)牧場或朝廷劃定的禁區(qū)(如重要礦脈、水源地附近)。
禁止私斗:各部之間嚴禁大規(guī)模私斗仇殺,一切糾紛上交都護府裁決。
文化滲透:鼓勵部落貴族子弟前往京都或姑蘇“游學(xué)”,學(xué)習(xí)中原語言文化。都護府設(shè)立蒙學(xué),教授簡單的中原文字和朝廷律法。
信仰管理:尊重草原薩滿信仰,但嚴禁以“長生天”之名煽動對抗朝廷或都護府。
這些規(guī)矩如同無形的絲線,從方方面面滲透進草原部落的肌理,緩慢而堅定地改變著他們千百年來形成的生存法則和社會結(jié)構(gòu)。
會盟的篝火熄滅,首領(lǐng)們帶著沉重如山的貢單和冰冷如鐵的規(guī)矩,心事重重地返回各自的部落。
表面上,瀚海草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和平”與“秩序”。都護府威嚴聳立,瀚海鐵騎開始操練,歲貢的征收點也設(shè)立起來。葉氏子弟的身影出現(xiàn)在草原各處,或監(jiān)督,或“協(xié)助”,或“教化”。
塔塔爾老酋長回到部落,召集心腹,看著那份貢單,久久沉默。最終長嘆一聲:“照辦吧……至少,我們的族人不用再被蒼狼屠戮了……葉氏,我們?nèi)遣黄?。”他選擇了隱忍,將希望寄托于葉渙承諾的“安寧”和那些中原的賞賜。
但也有年輕氣盛的首領(lǐng),在帳篷里砸碎了酒碗,對著心腹低吼:“這比蒼狼的刀還狠!蒼狼只要命,葉氏這是要抽干我們的血,打斷我們的脊梁!讓我們世世代代做他們的牛羊!”不甘的種子在暗處滋生。
一些在戰(zhàn)爭中失去親人、對葉氏力量心懷敬畏的普通牧民,則心情復(fù)雜。他們感激葉氏趕走了殘暴的蒼狼,帶來了秩序,讓他們不再朝不保夕。但對那沉重的歲貢和諸多限制,也感到了生活的壓力和束縛。葉氏子弟分發(fā)丹藥糧食時的溫和,與征收歲貢時的不容置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在遠離部落聚居區(qū)的荒僻山谷,幾個僥幸逃脫“云深千嶂鎖”的蒼狼部族殘兵,正舔舐著傷口。他們收到了瀚海巨變的消息,眼中燃燒著仇恨與野心的火焰。“葉氏……玄辰……等著!長生天見證,我們失去的,總有一天要百倍奪回!”復(fù)仇的余燼,并未完全熄滅。
葉渙站在新建的都護府高臺上,眺望著無垠的草原。月白的衣袂在塞外的風(fēng)中翻飛。他面容依舊溫潤平和,眼神卻深邃如寒潭。
“規(guī)矩立下了,枷鎖套上了?!彼吐曌哉Z,聲音只有身旁的葉承能聽見,“接下來,就是看他們?nèi)绾未髦@副枷鎖跳舞了。馴服野馬,光靠韁繩不夠,還要有鞭子和甜頭。葉承,這里就交給你了。記住,恩要讓人看到,威要讓人刻骨銘心。任何試圖掙脫枷鎖的苗頭……掐滅在萌芽里。”
“家主放心。”葉承躬身,眼神銳利如鷹隼,“瀚海,從此姓葉,也姓玄辰。屬下會讓這里的每一根草,都明白這個道理?!?/p>
葉渙微微頷首,目光投向遙遠的東南方,那是姑蘇的方向,也隱含著更深沉的思慮。瀚海的棋局已定,但這僅僅是龐大帝國棋盤的一角。京都的暗涌以及,那個在昆侖之巔,無人知曉其存在的那位……下一局棋,又該如何落子?
草原的風(fēng),帶著新秩序的鐵銹味和未散盡的硝煙氣息,吹向遠方。白水河畔的都護府,如同葉氏釘入瀚海心臟的一顆釘子,冰冷而穩(wěn)固。而暗流,已在平靜的表面下悄然涌動。
白水河畔的都護府根基初定,十二部落首領(lǐng)帶著沉重的貢單和枷鎖般的規(guī)矩返回各自的草場。表面上的臣服與秩序已然建立,但葉渙深知,這僅僅是開始。要徹底將瀚海草原納入玄辰王朝的版圖,化為葉氏與皇權(quán)牢不可分的疆土,僅僅設(shè)立都護府、征收歲貢、控制兵源還不夠。他需要一次更具象征意義和實際威懾的“巡邊”,一次皇權(quán)威儀與葉氏力量的赤裸裸展示,將玄辰王朝的烙印深深打入這片土地的骨髓深處,打入那些偏遠部落、甚至是心懷僥幸的蒼狼殘部的靈魂里。
他沒有在相對安穩(wěn)的東部停留。數(shù)日后,一支迥異于月白勁裝葉氏子弟的隊伍,在葉渙的親自率領(lǐng)下,悄然離開了白水河畔的都護府。
這是一支沉默的、如同移動鋼鐵森林般的騎兵。
人數(shù)不過五百,卻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們?nèi)砀采w著玄黑如墨、打磨得能吸收一切光線的重甲,連戰(zhàn)馬也披掛著同樣材質(zhì)、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馬鎧。甲胄上沒有任何繁復(fù)的裝飾,只有肩甲和護心鏡處,用暗金色的線條勾勒出姑蘇葉氏的卷云紋徽記——那是身份與力量的唯一標識。他們沉默得如同幽靈,行進時只有沉悶如雷的鐵蹄踏地聲和甲片摩擦的冰冷鏗鏘,沒有一絲多余的喧嘩。每個人的氣息都凝練如鐵,眼神從頭盔的縫隙中透出,冰冷、專注,不帶絲毫情感。這是只效忠于玄辰皇帝葉湛、且唯有皇族葉氏嫡系血脈持有信物才能調(diào)動的終極力量!他們是姑蘇葉氏耗費無數(shù)資源打造的人間兵器,每一名騎士都是從小選拔、以秘法淬煉、歷經(jīng)無數(shù)次生死磨礪的精銳,修為或許并非頂尖,但合擊之術(shù)、戰(zhàn)場殺伐之能,足以令任何修仙者膽寒!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代表皇權(quán)進行最徹底的毀滅與征服!
葉渙依舊是一身素雅的月白勁裝,外罩薄氅,騎在那匹神駿的雪白靈駒之上。在這片漆黑的鋼鐵洪流中,他如同一抹清冷的月光,溫潤平和,卻又散發(fā)著不容置疑的統(tǒng)御力。他腰間懸掛著一枚非金非玉的墨色令牌,上面盤踞著一條栩栩如生的五爪黑龍——這正是調(diào)動黑甲玄騎的“玄龍令”!
這支黑色的洪流,沒有沿著水草豐美的傳統(tǒng)牧道行進,而是如同利刃般,直插瀚海草原最深處、最荒僻、也是十二部傳統(tǒng)控制力最薄弱、蒼狼殘部最可能藏匿的區(qū)域。
他們的行進路線,就是一條宣告主權(quán)的鐵血疆界!
當(dāng)這支沉默的黑色鐵騎如同天降魔神般出現(xiàn)在那些偏居一隅、甚至消息閉塞的小部落聚居地時,帶來的只有無邊的恐懼。牧民們瑟瑟發(fā)抖地匍匐在地,牛羊驚恐地嘶鳴逃竄。葉渙甚至無需下馬,只需一個眼神,自有都護府隨行的官員上前,用最簡潔有力的草原語言宣告:“玄辰王朝,瀚海都護府轄下!此乃天子疆土!爾等需登記造冊,遵都護府法令,繳納稅賦!” 一塊刻著玄辰王朝年號和“瀚海都護府”字樣的界碑,會冰冷地矗立在部落營地最顯眼處。沒有任何反抗,只有最卑微的叩拜和順從。
葉渙的情報網(wǎng)早已鎖定了幾個較大的蒼狼殘部藏匿點。黑甲玄騎的行動如同精準的雷霆。沒有宣戰(zhàn),沒有叫陣。在某個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黑色的洪流無聲地包圍了山谷中的營地。伴隨著葉渙手中玄龍令一道冰冷的微光閃過,五百黑甲玄騎如同被喚醒的殺戮機器,瞬間啟動!沖鋒!沉默的沖鋒!只有鐵蹄踏碎大地的轟鳴和重甲破風(fēng)的尖嘯!他們的武器是特制的長柄破甲重槊和厚重斬馬刀,配合著座下同樣披甲、力量驚人的戰(zhàn)馬,沖入敵陣的瞬間,便是一場徹底的碾壓!
蒼狼殘兵引以為傲的彎刀砍在黑甲上,只能濺起一溜火星。他們的弓箭射在甲胄上,如同撓癢。而黑甲玄騎的重槊突刺,輕易洞穿皮甲甚至簡陋的鐵甲,將敵人連人帶馬釘在地上!斬馬刀揮過,便是殘肢斷臂橫飛!沒有華麗的術(shù)法光芒,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鋼鐵碰撞與肉體撕裂!效率高得令人發(fā)指!戰(zhàn)斗在短短一炷香內(nèi)結(jié)束。山谷營地化為修羅場,蒼狼殘部數(shù)百人,連同他們試圖反抗的頭領(lǐng),盡數(shù)伏誅,無一生還。黑甲玄騎沉默地清理戰(zhàn)場,將象征蒼狼部族的狼頭旗踩在腳下,換上玄辰王朝的玄底金龍旗和葉氏卷云紋旗。葉渙全程冷漠地看著,如同看一場與己無關(guān)的演練。鮮血浸紅了土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和鐵銹味。這是對任何敢于覬覦瀚海者最血腥的警告:葉氏皇權(quán)之下,不留叛逆余燼!
在深入草原最西端、一片視野開闊的高地上,葉渙勒住了馬。他遙望著西方蒼茫的地平線,那里曾是蒼狼部族入侵的源頭,也是瀚海草原的邊界。他翻身下馬,走到高地中央。早有黑甲騎士抬來一塊巨大的、切割平整的黑色玄武巖。
葉渙并指如劍,指尖凝聚起精純浩瀚的靈力,如同最鋒利的刻刀,在堅硬的巖石上筆走龍蛇。石屑紛飛,一個個鐵畫銀鉤、蘊含著凜然劍意的大字被烙印其上:
“玄辰王朝瀚海都護府疆界”
“葉氏代天巡狩,凡日光所及之瀚海,皆為玄辰之土!”
“順者昌,逆者亡!”
“——玄辰圣武十年秋,瀚海宣撫使、姑蘇葉氏家主葉渙勒石為記”最后一筆落下,一股無形的、堂皇浩大的皇權(quán)意志與葉氏威壓,仿佛隨著這行字融入了石碑,向著四面八方擴散開來!石碑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凝重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凜冽氣息。
葉渙撫摸著冰冷的石碑,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整個高地,也仿佛穿透了空間,回蕩在每一個關(guān)注著這支黑色鐵騎動向的勢力耳邊:“自此石立下,瀚海草原,每一寸草場,每一條河流,每一座山丘,皆為玄辰王朝不可分割之疆域!受天子庇護,亦受天子法度管轄!任何膽敢逾越此界、覬覦此土者,無論來自何方,無論身份為何,皆視為叛逆,當(dāng)如此石——永鎮(zhèn)于此,魂飛魄散!”
他最后四個字,帶著冰冷徹骨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寒流席卷全場。五百黑甲玄騎同時以手中重兵頓地!
“咚——!”一聲沉悶如雷的巨響,大地震顫!這是最有力的宣告與回應(yīng)!
當(dāng)葉渙勒石立碑、宣告瀚海全境納入玄辰版圖的詳細奏報,連同那石碑的拓印圖樣,以最快的速度送達京都紫宸殿時,引發(fā)的震動遠超瀚海都護府的設(shè)立。
“好!好一個‘凡日光所及之瀚海,皆為玄辰之土’!好一個‘順者昌,逆者亡’!”葉湛拍案而起,一向深沉的帝王眼中迸發(fā)出懾人的光芒,那是開疆拓土、皇權(quán)鼎盛的驕傲與威嚴!“皇兄此舉,功在千秋!黑甲玄騎,不負朕望!”
他當(dāng)即下旨,將葉渙勒石立碑的拓文昭告天下,并命史官將此事大書特書,載入《玄辰圣武實錄》。葉渙“瀚??ね酰ㄟb領(lǐng))”的爵位,雖未提升卻已至人臣頂點,但賞賜規(guī)格遠超以往,幾乎等同于親王。同時,葉湛密令戶部,從皇家內(nèi)庫撥出??睿孛芩屯锰K葉氏仙府——這是對黑甲玄騎損耗的補償,也是對葉氏忠誠與力量的最大肯定。
消息傳到東宮時,江妍正由錦繡服侍著喝藥。聽到葉渙率領(lǐng)黑甲玄騎深入瀚海、勒石立碑的壯舉,她端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頓。黑甲玄騎的恐怖,她是有所耳聞的,那是葉氏皇權(quán)最冰冷無情的象征。她腦海中不由得浮現(xiàn)出朱雀大街上那個瘋癲前朝廢太子妃的慘狀,又瞬間被瀚海深處那沉默如鐵、碾碎一切的黑色洪流景象所覆蓋。
恐懼與敬畏交織??謶钟谀墙^對力量帶來的毀滅性,敬畏于葉渙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真正將一片遼闊疆域納入掌中的通天手段。她下意識地看向錦繡,卻見錦繡依舊神色平靜,只是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淡淡地說了一句:“葉家主行事,向來謀定而后動。瀚海歸心,少夫人該高興才是?!?/p>
高興?江妍心中滋味復(fù)雜。她為葉氏的強大、為玄辰的強盛感到安心,但那份安心之下,卻始終縈繞著對絕對力量本身的寒意,以及那揮之不去的“朱門窺淵”的驚悸。
江羨斜倚在觀星閣的軟榻上,指尖把玩著葉渙送來的密報玉符。他唇角那抹慵懶的笑意更深了些,帶著洞悉一切的玩味。
“黑甲玄騎都動用了……葉渙啊葉渙,你這哪里是巡邊,分明是去給整個瀚海草原烙上永不磨滅的‘葉’字烙印?!彼吐曌哉Z,“‘凡日光所及之瀚海,皆為玄辰之土’?呵呵,好大的氣魄,好深的算計。這疆域,名義上是玄辰的,可真正能如臂使指掌控它的,除了你姑蘇葉氏,還能有誰?”
他指尖輕輕敲擊著玉符,目光投向西北,仿佛穿透了萬里之遙,看到了那塊矗立在草原深處的冰冷石碑。
“用黑甲玄騎的鐵蹄和鮮血鋪路,用石碑宣告法理……這盤棋,西北角,被你落得又狠又穩(wěn)。接下來,你又要看向哪里呢?是東南的姑蘇,還是……這京都的漩渦?”
江羨的目光,不經(jīng)意地掃過東宮的方向,眼中掠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深意。葉渙在瀚海展示的絕對力量,如同一塊巨大的磁石,既吸引著忠誠,也攪動著隱藏在暗處的恐懼與野心。京都的水,似乎因為這來自西北的強風(fēng),變得更加渾濁而洶涌了。
瀚海草原深處,葉渙親手立下的黑色界碑,在蒼茫的天地間沉默矗立。它如同一個巨大的句號,宣告著這片遼闊疆域正式成為玄辰王朝版圖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它更像一個冰冷的警嘆號,警示著所有潛在的敵人——葉氏皇權(quán)的意志,如同這冰冷的石碑,堅不可摧,順之者生,逆之者亡!而主導(dǎo)這一切的葉渙,正帶著那支沉默的黑色洪流,踏上了歸途。他的目光平靜地投向東南,那里有姑蘇的云,也有京都的風(fēng)雨。新的棋局,已在無聲中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