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略顯刺眼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射入房間,刺得塞繆爾微微瞇起了眼睛。
他緩緩轉(zhuǎn)醒,眉頭緊皺,隨手向左邊摸去——冰涼的床鋪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人呢?”
塞繆爾低聲喃喃,帶著幾分困惑和不安。
猛地坐起身,環(huán)顧四周。房間內(nèi)空蕩蕩的,若蘭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塞繆爾起身走到桌前,目光落在桌上的日記本。
日記本的中間夾著一封信,信封的邊角被細致地折疊整齊。
上面用熟悉的筆跡寫著幾個字:
“給路澤凱”。
他的心一沉,緩緩將信封抽出,拆開信封的動作有些遲疑。
他拿起信紙,展開的瞬間,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致路澤凱:
“我知道,當(dāng)你醒來看到這封信時,一定會很生氣吧?!?/p>
“可我想說,這次,我必須要擅自主張一次?!?/p>
“我有你的記憶,所以我知道,留在你身邊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p>
“不管是你的船員、教會,還是那些追逐我們的人,我都看得出來,他們對我的存在很不安?!?/p>
“而你……你總是護著我?!?/p>
昨晚你睡著的時候,我想了很多。
我想著,如果我能像個真正的人類一樣,平凡地待在你身邊該有多好。
可是我做不到,因為我不是人類,我是一只怪物。
我知道自己欠缺什么——是力量。
能保護你的力量,能摧毀一切阻擋在我們之間的力量。
無論是教會、協(xié)會,甚至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都無法撼動的力量。
所以,我決定一個人去尋找它。這個過程可能會很危險,但我不希望你和我一起冒險。
別擔(dān)心,我畢竟是一只怪物,總能照顧好自己。
不過,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趁我不在,可不要去另尋新歡哦,如果是找到正主了的話就另說!
但也要通知我一聲。
不然等我回來,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吃了,記住了嗎?
昨天我過的很開心!
——若蘭
信件結(jié)尾還畫上了一只小觸手。
塞繆爾默默的把信放下,點燃了一根煙,雖然說她是一只怪物。
但是塞繆爾也擁有她相同的記憶,這種感覺就像是失去了什么東西,心里空落落的。
“其實你留在身邊我也不會怪你的...”
塞繆爾自嘲的笑了笑。
幾天后...
塞繆爾將那支能夠?qū)懗鲎陨硇畔⒌钠娈愪摴P交到了安古里斯手中。
安古里斯接過筆,仔細端詳了一番,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得不說,你完成的很好啊?!?/p>
安古里斯輕聲說道,語氣里透著幾分欣賞。
“你不妨留下它,好好研究一番,說不定能寫出更多的秘密來?!?/p>
塞繆爾半開玩笑地說。
安古里斯抬起頭,目光從鋼筆移到了塞繆爾身上:
“協(xié)會最近似乎有什么動作,我的主告訴我,這或許對你會有幫助。”
“又是‘你的主’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嗎?”
塞繆爾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瞥了一眼安古里斯身后。
利其爾低垂著頭,安靜地站在那里。
黑袍的輪廓在微光中顯得愈發(fā)沉寂。
“你們這些人,永遠都能找到理由將一切歸于‘神諭’?!?/p>
塞繆爾擺了擺手,半是玩笑,半是警惕地說道:
“回去告訴你的主,我也已經(jīng)都知道了?!?/p>
安古里斯沒有反駁,只是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仿佛他從塞繆爾的話中聽出了些別樣的意味。
離開教堂后,塞繆爾站在街頭,沉思片刻。
最終還是決定碰碰運氣,前往協(xié)會看看。
與莫迪基安教派那陰郁詭秘的哥特式教堂不同。
協(xié)會的建筑一如既往地體現(xiàn)著他們的財富與權(quán)力。
巨大的石柱支撐起寬敞的門廳,屋頂覆蓋著锃亮的銅板。
反射出午后的陽光,顯得富麗堂皇。
“嘖,這幫家伙永遠是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p>
塞繆爾站在協(xié)會門口,抬頭望了一眼那嵌滿繁復(fù)雕花的巨門,冷哼了一聲。
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門內(nèi)的裝潢與外表如出一轍,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倒映著整齊排列的吊燈,空氣中飄散著隱約的檀香氣味。
來往的人群中,大多穿著精致得體的制服。
與外面的平民仿佛是兩個世界的人。
塞繆爾邁步走進協(xié)會大廳,迎面而來的,是一塊巨大的任務(wù)牌,上面用醒目的字體標(biāo)注著任務(wù)信息。
這是協(xié)會的規(guī)矩,每個分會都會將最重要或最緊急的任務(wù)懸掛在入口顯眼處。
塞繆爾抬頭掃了一眼,目光停在了任務(wù)標(biāo)題上:
「未知海域的新發(fā)現(xiàn)」
——某探索隊在新海域發(fā)現(xiàn)了一片島嶼,傳回消息稱,島上發(fā)現(xiàn)了疑似可進行超遠程通信的物品。
其效果甚至超越了魔法師們的遠程傳訊法術(shù)。
最后的情報中,前往的幾只探索隊疑似失聯(lián)。
任務(wù)下方配有一幅簡陋的圖畫:
一只手握著一塊形狀方正的小設(shè)備,旁邊還有幾根類似天線的東西。
塞繆爾的眼神猛地一縮,呼吸也急促了幾分——這分明是手機!甚至還有電腦和平板!
他如同被雷擊一般呆立在原地,隨后情緒猛然爆發(fā)。
仿佛中了彩票一般喜形于色:“手機!電腦!這不就是地球上的東西嗎?”
“果然,我就知道這里還是地球!肯定有回去的辦法!”
他在任務(wù)牌前激動地自言自語,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投來的古怪目光。
“這家伙瘋了吧?什么地球、什么信號的?”
旁邊圍觀的人低聲議論。
“他好像是跟那個邪教一起回來的船長?不會真被洗腦了吧?”
“嘖嘖,算了,別管他,離遠點?!?/p>
塞繆爾沒有在意這些議論,而是在心里幻想起來了。
“難道說還能打電話給我的父母朋友?不,可能沒有信號?!?/p>
“不說不定外面人類的科技已經(jīng)發(fā)展到不需要信號這種東西了呢?”
塞繆爾第一次笑的這么開心,因為他感受到了希望的味道。
隨后塞繆爾完全無視了這些竊竊私語。
他快步走到任務(wù)接待臺前,語氣堅定:“我要接新海域那個任務(wù)。”
接待員抬起頭,看了一眼塞繆爾,目光落在他脖子上的血眼紋章上。
眉頭微微皺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警惕:
“先生,這個任務(wù)可不是隨便能接的。
它需要高級會員資格,或者特殊推薦?!?/p>
塞繆爾一愣,問道:“那我要怎么取得資格?”
接待員慢條斯理地說道:
“很簡單,先交一百萬海螺幣作為押金吧?!?/p>
“如果任務(wù)失敗,這筆錢會用來支付損失和搜救費用?!?/p>
一百萬海螺幣?塞繆爾苦笑了一聲。
他剛回來,這段時間的資金大多用在修船和補給上,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錢。
他低頭沉思,視線掃到旁邊的一個分區(qū),那里懸掛著一塊牌子,探索新島嶼影島。
這類任務(wù)一般都是當(dāng)先鋒,探明島上的情況,再由協(xié)會或私人派出攻占島嶼的船只。
塞繆爾接下了另一個探索未知島嶼的任務(wù),作為資格的獲取。
前面的先鋒隊已經(jīng)失聯(lián)了一個了,塞繆爾跑了這么多年船。
深知這么做的風(fēng)險,但是沒有辦法,這是想要回家的最快的機會了
接待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語氣依然冷淡:
“你確定要接這個任務(wù)?我可提醒你,之前的探索隊大部分人都沒回來,剩下的全都瘋了。”
塞繆爾的目光堅定:“確定。”
接待員聳了聳肩,從抽屜里取出一份文件遞給他:
“行吧,簽字,別怪我沒警告你?!?/p>
塞繆爾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轉(zhuǎn)身離開。
他知道這任務(wù)危險,但他更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他必須找到這些線索,找到回家的路。
但是在此之前,他想要先看看船員們怎么樣了。
.....
塞繆爾坐著馬車,順路經(jīng)過奧利弗的家。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了下來,抬手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
門內(nèi)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誰呀?”
門開的一瞬間,一位中年婦女探出頭,看到門外的塞繆爾時微微一愣。
她愣了片刻,目光有些閃爍,帶著幾分警惕,但很快擠出了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
“奧利弗!船長來了!”
屋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奧利弗快步走了出來。
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孩子。
“嘿嘿,船長怎么有空來我這小破地方了?”
奧利弗憨笑著,語氣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驚訝與幾分局促。
塞繆爾沒急著回答,而是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
語氣柔和:“幾歲了?”
“過兩天就滿五歲了!”
奧利弗的語氣中透著幾分自豪。
塞繆爾站起身,拍了拍奧利弗的肩膀,微微一笑:
“下次跑海,你別來了吧?!?/p>
“什么?”
奧利弗像沒聽明白一樣,皺起了眉頭。
“你都成家了,還有孩子了,這么拼命干什么?”
塞繆爾看著奧利弗懷里的孩子,眼中有幾分復(fù)雜的情緒。
“家里有你這么一個支柱,要是你出事了,讓他們怎么辦?”
奧利弗愣了一下,轉(zhuǎn)而急了:
“船長你說啥呢!我不上船的話,咱船上就少了個大副!”
他說得很快,聲音也有點高,像是怕塞繆爾真的要趕他下船。
一旁的女人——羅麗絲,拉住了奧利弗的衣袖,目光里透著些許不滿。
她聲音柔和卻不失堅決:
“我覺得船長說得沒錯。你是家里的頂梁柱,不是孤身一人了,干嘛還這么拼命?”
“可是……”
奧利弗低頭看了看懷里的孩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
但很快又抬頭看向塞繆爾,語氣堅定。
“船長,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船員們都說了,咱這船少了大副能行嗎?”
“再說,我自己能干幾年算幾年,賺的錢夠一家人用上幾十年了!”
“用不上幾十年,就沒命用了?!?/p>
羅麗絲輕聲說了一句,眼里充滿了擔(dān)憂。
塞繆爾沒有繼續(xù)勸,而是將目光投向奧利弗的孩子,語氣變得柔和:
“你兒子叫什么名字?”
“特雷!”
奧利弗摟了摟孩子,眼神里透出幾分溫柔。
“希望他長大以后,能像我一樣?!?/p>
“希望他長大以后,不用像你一樣?!?/p>
塞繆爾笑了笑,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的調(diào)侃。
他頓了一下,語重心長地說道:
“奧利弗,這世界已經(jīng)夠危險了。咱們跑船的人更是命懸一線。”
“別拿命再賭了。”
奧利弗沒有立刻回應(yīng),抱著孩子站在那里,表情復(fù)雜。
羅麗絲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說:
“船長特意來找你,你就不能好好聽聽嗎?”
奧利弗有些局促的站著,他咬了咬牙,最終嘆了口氣:
“船長,這事兒我得想想!讓我再想想...”
塞繆爾沒有再多說,轉(zhuǎn)身離開了。
他知道,奧利弗是個硬脾氣,但也是個重情義的人。
他勸不動,但家里的人,也許可以。
馬車漸漸遠去,奧利弗站在門口,看著船長離開的背影。
背后的孩子揮著手,小聲地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