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帝食指輕點桌面,腦海仔細思慮著陳萍萍的話。
半晌,他開口:
“好,就依你所言?!?/p>
很快,宮中傳出旨意,詩仙臨世,天降異象佑我大慶,陛下得天示意,需選位高權(quán)重身心潔凈之人敕封圣女,居于慶廟,為國祈福。
而這幾乎是指名道姓在說長盈了。
畢竟陛下膝下及宗室里也沒女兒,唯一一個晨郡主也訂了親,且還是皇室寶貝疙瘩一樣的存在,哪里舍得她去廟里吃苦。
慶帝未曾召幸過長盈,這點算是眾人皆知的秘密,且當初長盈來歷不明落在慶廟時也有不少人看見,因此,慶帝選長盈做圣女祈福倒也說得過去。
這不就是從哪來回哪去嘛!
只不少人暗道可惜,聽說那位曾經(jīng)的嵐妃娘娘可是位大美人,美若天仙、傾國傾城,但圣女一般都不能婚配,尤其對方曾經(jīng)還是陛下名義上的女人,即便如今無主,此生怕也是沒人敢求娶嘍。
長盈倒是很開心。
如今身份有了,自由有了,還不用被逼著給糟老頭子侍寢,這已經(jīng)很好了。
至于暗地里盯梢的那些人也不必在意,除非大宗師親至,否則一般人壓根盯不住她,倘若有不想讓對方發(fā)現(xiàn)的秘密,一個幻術(shù)下去也就解決了。
長盈出宮,身邊只帶了紅袖、綠珠、紅線和綠波四個貼身丫鬟,當然,還有一小隊保護圣女安全的侍衛(wèi)。
慶廟本就大,住下長盈和四個丫鬟不成問題,至于侍衛(wèi)則被分為兩班,交替輪崗,在慶廟不遠處安頓了下來。
至此,長盈也算是有了屬于自己的容身之所。
*
這邊長盈才一安頓好,林婉兒便遣人送來了拜帖,說是改日要來給長盈暖居。
長盈提筆回了封花箋,特地表達了歡迎之意。
四個丫鬟伺候長盈是盡夠的,不過待客就有些忙不過來了,長盈干脆又點了幾名侍衛(wèi)出來,專門做些搬物跑腿的粗活,如此人手倒也夠用了。
次日,林婉兒是挑著比較涼快的早晨時候過來的。
長盈親自去了門口迎接。
“盈盈,你能搬出來真是太好了!”
林婉兒一見到長盈就開心地抓住了她的手,臉上全是真心替她高興的喜悅。
長盈也頗為開心,“是啊,這一搬出來,以后我們見面也方便,可以常約著一起出門玩了?!?/p>
兩人邊說話邊往里走,從現(xiàn)在回憶到以前,從宮里說到宮外,從東街的糕點好吃,談到西街哪家胭脂鋪子最出名……
林婉兒自身體有了好轉(zhuǎn)以后,上街的次數(shù)也比以前多了些,對京都不說特別熟悉,卻也比長盈強的多,兩人還約好等過些日子天氣涼快些,再一起出去郊游。
用過午飯,又各自小憩了個把時辰,直到日頭偏西,林婉兒才向長盈提出告辭。
臨走前,長盈輕輕拉住了林婉兒,“婉兒,我有一事想要同你商量?!?/p>
林婉兒聞言笑道,“是什么事?盈盈你直說便是?!?/p>
“是這樣,我會些祖?zhèn)鞯尼t(yī)術(shù),對于你和林大公子的病癥,有幾分把握可以徹底治愈,但過程卻也甚是兇險,故而之前我不敢貿(mào)然提起,而如今跟你越是相處,我越是不忍?!?/p>
頓了頓,長盈繼續(xù)道:
“你且回去問問林丞相,可愿讓我試著為你兄妹二人治療一番,若是他愿意,我們再尋個時間見面詳談。”
林婉兒聽完,內(nèi)心可謂是又驚又喜,
“盈盈,你說的是真的?你當真有辦法治好大寶?”
自二哥身死,父親像是一夕之間就老了十歲,丞相府也是后繼無人,如果大寶能恢復正常撐起門庭,那父親想必也能少些擔憂。
長盈笑著點點頭,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表達出肯定,
“有六成把握,只是過程兇險,需得問問林丞相,征得他老人家同意才行?!?/p>
“是該如此?!?/p>
林婉兒平復了一下心情,臉上笑意依舊不減,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盈盈,我回去后便給父親去信,問問他是何想法,若有消息,我再差人告訴你?!?/p>
長盈聞言,好看的眉眼微微彎起。
她柔聲應答:“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p>
……
等送走了林婉兒,天色已逐漸變暗,長盈回到屋里,著人備下熱水沐浴,奈何才泡到一半,就發(fā)覺有人闖進了屋子。
長盈滿頭黑線,“范閑,你每次來時就不能挑挑時候嗎?”
總趕上她沐浴的時候過來算是怎么回事?
范閑沒說話,只靜靜坐在外間等她出來。
察覺到對方情緒似乎有些不對,長盈起身擦干身體穿好衣服,頭發(fā)在靈力運轉(zhuǎn)下很快被烘干,她幾步走到范閑面前,
“你怎么了?”
“盈盈,我……”
范閑怔怔抬頭,眼圈有些泛紅,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長盈眸子微轉(zhuǎn),很快明白過來,
“看過你娘留下的東西了?”
聽到長盈問話,范閑再也忍不住情緒,抬手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他腦袋緊緊埋在她腰間,悶悶的聲音也隨之傳出來,
“盈盈,慶帝果然就是我血緣關(guān)系上的父親,我娘她是在生產(chǎn)之前寫下的這封信,原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jīng)預感到了自己的死亡?!?/p>
殘酷的現(xiàn)實得到認證,范閑盡管心里早有準備,但依舊會覺得有些難受。
“他當真是一點也沒有心……”
長盈回抱住他,輕輕安撫著他后背,一時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安慰,她真的不太擅長煽情。
半晌,她輕聲道:
“那就殺了他,奪走他最珍視的皇位,給你娘和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報仇?!?/p>
說到這,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開口道:“對了,我可有跟你說過,慶帝的武功品階是大宗師?”
“什么?”
范閑再次被震驚到,他猛地直起身子,這會甚至都顧不上emo了,語氣滿是不可思議,
“你是說,慶帝就是南慶皇宮里的那位大宗師?”
“不錯?!遍L盈微微頷首。
“我是在道觀中修行出來的,身上有約束,不能直接對他出手,否則會遭到反噬,所以殺他的事只能你們來,這也是我為何要找人合作的原因?!?/p>
長盈半真半假地說道。
不過她沒說的是,慶帝喝過不少她加了料的花蜜,那東西單獨喝沒什么,但若配上另一味藥材,他武功至少也要掉落一個境界,不過這些沒必要現(xiàn)在就讓范閑知道。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這事兒等到時真成了再說也不遲。
范閑還是頭次聽到這種說法。
若換做以前,他肯定是個堅定的無神主義者,不過現(xiàn)在……
他點點頭道:“放心吧,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底牌,我們也能早做應對,最起碼到時不至于太被動,盈盈你不用太擔心,剩下的事兒就交給我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