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疏桐,你怎么了?”何望軒被她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伸手想去扶她。
“別碰我!”
阮疏桐猛地甩開他的手,力道之大,讓何望軒踉蹌著后退了幾步。
她那雙向來深不見底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里面翻涌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和恐慌。
“不可能......他不可能出事......”她喃喃自語,抓起外套就往外沖。
“疏桐!”何望軒追了上去,聲音里帶著委屈和不解。
“你去哪兒?為了一個不重要的藝人,你至于嗎?我們的合作發(fā)布會......”
“發(fā)布會?”阮疏桐猛地回頭,那眼神充滿了暴戾和自嘲。
“何望軒,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你從國外請回來,高調地陪你出席各種場合,就是愛你愛到非你不可了?”
何望軒的臉色一白。
“難道不是嗎?”
阮疏桐笑了,笑聲嘶啞而悲涼,充滿了對自己的憎恨。
“我只是在跟他賭氣?!?/p>
“我把他逼走,又故意和你親近,就是想看他后悔,想看他回來求我。”
“我以為我掌控著一切,我以為他離不開我......”
她痛苦地閉上眼,聲音都在發(fā)抖:“可我沒想到,他會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p>
何望軒徹底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一直以為,阮疏桐對喬聽寒只是玩玩而已,自己才是她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原來,他不過是她用來刺激另一個男人的工具。
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頭,何望軒失控地喊道:
“阮疏桐你瘋了!他算個什么東西?他不過就是個長得像我的替身!一個贗品!你竟然為了一個贗品......”
“閉嘴!”阮疏桐額上青筋暴起,第一次用如此兇狠的眼神看著他。
“你有什么資格說他是贗品?”
“這五年,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他。”
“我應酬晚歸,給我留一盞燈一碗熱湯的人是他?!?/p>
“我忙到焦頭爛額,安靜地陪著我、從不打擾我的人是他!”
“而你呢?你在國外風光無限,享受著我給你的一切,何曾真正關心過我一句?”
“我把他推開,把他趕到那種鬼地方......”
“如果他真的死了......”阮疏桐的聲音陡然哽咽,巨大的悔恨和恐懼像潮水般將她淹沒。
“不!他不會死!”
阮疏桐終于看清,這些年,喬聽寒的順從和安靜,不是因為他沒有脾氣,而是因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笨拙地愛著她。
而她,把那份愛,親手碾碎。
何望軒被她吼得渾身發(fā)抖,臉色慘白如紙。
他還想說什么,阮疏桐卻已經(jīng)懶得再看他一眼。
開著車,瘋了一樣地沖向機場。
她趕到大涼山時,整個人已經(jīng)處于崩潰的邊緣。
她動用了阮家所有的關系,調來了最專業(yè)的救援隊和設備,不計成本地進行搜救。
她像一尊雕像,守在那片被泥石流沖刷過的山坡下,不眠不休。
三天三夜。
阮疏桐的眼睛熬得通紅,下巴尖削,曾經(jīng)一絲不茍的套裝上沾滿了泥點,狼狽不堪。
林楊一遍遍地勸她去休息,都被她用嘶啞的聲音吼了回去。
“找不到他,我就死在這里?!?/p>
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
為了一個男人,不值得。
第四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救援工作被迫暫停。
阮疏桐看著那片被雨水沖刷得愈發(fā)泥濘的土地,突然扔掉手里的傘,像個瘋子一樣沖了進去。
她跪在地上,出乎所有人意料,開始用手瘋狂地刨著泥土。
泥漿混著石塊,很快就磨破了她的皮膚,指甲翻卷,鮮血淋漓。
可她像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機械地、瘋狂地重復著挖掘的動作。
她要把他挖出來。
他那么驕傲,那么要強,怎么能被埋在這種又冷又濕的鬼地方。
“阿寒......”
“喬聽寒,你出來......”
“我錯了......你別跟我賭氣了,回來好不好......”
她一邊挖,一邊哭,眼淚混著雨水和泥水,流了滿臉。
這一幕,讓所有在場的人都為之動容。
原來,阮總不是不愛,只是明白得太晚。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