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京飯店，1997年9月15日上午9:00
李焱紅推開宴會廳雕花木門時，周明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長安街。少年單薄的身影被晨光鍍上一層金邊，手中端著的青瓷茶杯里飄著幾片龍井嫩芽，竟讓李焱紅恍惚看到二十年前在硅谷打拼的自己。
"周同學好雅興。"李焱紅解開定制西裝的紐扣，故意讓內(nèi)袋露出的老式懷表鏈晃了晃——那是他創(chuàng)業(yè)初期在舊金山跳蚤市場淘的幸運物。
周明轉身的瞬間，目光精準鎖定懷表："1992年Infoseek的慶功宴上，李總就是用這塊表抵押酒錢的吧？"他笑著從公文包抽出一本泛黃的《硅谷創(chuàng)業(yè)史》，翻開折角頁正是李焱紅舉著懷表的照片。
李焱紅瞳孔驟縮，旋即朗聲大笑。他接過侍者遞來的武夷巖茶，親手給周明斟滿："看來我找對合伙人了。"滾燙茶湯在白瓷杯里打著旋，倒映出兩人心照不宣的眼神。
合同攤開在黃花梨桌面上，周明的鋼筆尖懸在股權比例條款上方："16%可以，但要加兩條。"他抽出自擬的補充協(xié)議，"百度搜索技術永久開源授權"和"核心團隊期權池鎖定五年"，字字切中李焱紅籌備中的隱秘計劃。
"年輕人胃口不小。"李焱紅摘下金絲眼鏡擦拭，突然將懷表拍在合同上，"這表送你，就當是合伙信物。"金屬表殼內(nèi)側刻著行小字：To David Lee, the future of search（致李焱紅，搜索的未來）。
簽約筆尖落下的剎那，宴會廳水晶吊燈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時，周明已不著痕跡地將錄音設備塞回李焱紅助理的公文包——前世對方安插商業(yè)間諜的套路，此刻成了雙向博弈的棋子。
清華大學紫荊公寓，晚10:30
"我艸！老周你簽了家叫百渡的公司？"陳墨從雙層床上探出頭，泡面湯濺在周明剛帶回來的合同副本上，"這名字聽著像算命網(wǎng)站！"
周明拋給他一罐冰鎮(zhèn)北冰洋："現(xiàn)在估值三百萬美元，李總說五年內(nèi)能翻一千倍。"易拉罐拉環(huán)的脆響中，他打開ThinkPad調(diào)出搜索引擎測試版，"試試？"
陳墨隨手輸入"清華計算機系課程表"，0.3秒后精準彈出本學期所有課表，甚至附贈教授們的隱藏評分。"這比雅虎快十倍！"他突然瞪大眼睛，"等等......怎么還有張鈸教授年輕時的照片？！"
"抓取的是校史館電子檔案。"周明淡定敲擊鍵盤，屏幕突然跳出校論壇剛發(fā)的熱帖：《神秘新生竟成科技新貴》。陳墨的泡面叉子定格在半空："你早就監(jiān)控校園論壇了？"
走廊突然傳來喧嘩，幾個計算機系男生舉著《計算機世界》雜志撞開門："周神！你上頭條了！"封面標題赫然是《18歲清華新生成最年輕創(chuàng)始股東》，配圖里周明與李焱紅碰杯的畫面被截取出曖昧的構圖——李焱紅的手恰好搭在他肩上。
"牛逼??！"隔壁寢室的陸驍擠進來，運動服上沾著機油，"我剛在實驗室聽說，BBS十大熱帖有三個在扒你！"他掏出改裝過的尋呼機，液晶屏滾動著實時討論：
「樓主」：九號樓目擊者，周明今早從黑色奧迪A6下來，車牌京A88888！
「3樓」：食堂阿姨說他每天只吃清蒸鱸魚，富豪の養(yǎng)生！
「7樓」：可靠消息，他和李焱紅在圖書館研討室密談三小時！
周明苦笑著關掉頁面，右下角突然閃爍陌生私信窗口："師大蘇雨晴：貴校論壇需要信息過濾系統(tǒng)，報價單發(fā)你郵箱。"附件里藏著加密壓縮包，解壓密碼是他們初遇那天的日期。
9月28日，江城證券貴賓室
"周先生，中國電信開始跳水！"老陳攥著交易單沖進VIP室，卻見周明正悠閑地給盆栽澆水。少年腕間李焱紅送的懷表滴答作響，與大盤跳動的數(shù)字形成詭異共振。
電子屏上的K線突然垂直下墜，散戶大廳的尖叫穿透防彈玻璃。周明在股價觸及-8%時按下滿倉鍵，賬戶余額隨著500手買單瘋狂跳動。老陳額頭沁出冷汗："這要是繼續(xù)跌......"
話音未落，交易系統(tǒng)突然卡頓。十點整，所有終端同時彈出紅頭公告：《關于擴大互聯(lián)網(wǎng)基礎服務牌照試點的通知》。中國電信的股價如同注入火箭燃料，分時圖以90度角直沖漲停板！
"神了！"老陳癱在真皮沙發(fā)上，"您怎么算準十點整有利好？"
周明拋給他一盒古巴雪茄："李總昨天透露，牌照名單上有他老同學。"煙霧繚繞中，他瞥見蘇雨晴剛更新的師大論壇帖子——《論跨校學術合作的重要性》，配圖竟是兩校聯(lián)合實驗室的簽約儀式預告。
清華園秋夜，聯(lián)合實驗室籌備處
陳墨蹲在機箱堆里改造服務器，突然指著監(jiān)控屏大叫："老周快看！"清華BBS的十大熱帖全部飄紅：
【爆】周明入選《福布斯》亞洲30歲以下精英榜！
【熱】求證：百度總部將遷入清華科技園？
【火】計算機系宣布開設《互聯(lián)網(wǎng)創(chuàng)業(yè)》選修課，疑為周明量身定制
走廊傳來紛沓的腳步聲，系主任帶著《人民日報》記者匆匆趕來。周明抓起書包翻窗而出，卻在實驗樓轉角撞見抱著文件的蘇雨晴——她胸前掛著"師大-清華聯(lián)合項目組"的臨時工作證。
"恭喜周總。"蘇雨晴晃了晃項目計劃書，封面上印著《分布式系統(tǒng)研發(fā)合作》，"作為乙方代表，我需要核查甲方資質。"月光將她的工作證鍍上銀邊，照片里的馬尾辮隨風輕揚。
周明摘下李焱紅送的懷表塞給她："拿這個當通行證，隨時可以來查崗。"表殼內(nèi)側新刻了行小字：To SUST&THU, the future of us（致師大與清華，我們的未來）。
遠處忽然傳來學生們的歡呼，中關村方向的夜空被霓虹點亮。百度測試版悄然上線"高校聯(lián)盟鏡像站"，首頁滾動著周明的手寫宣言："讓中國互聯(lián)網(wǎng)記住1997年的秋天。"而在兩校聯(lián)合實驗室的窗臺上，灰鴿腳環(huán)的RFID芯片正無聲記錄著新時代的源代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