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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含霜不再開口,反倒欲蓋彌彰的將脖子遮住。
“算了,尋洲哥,我真的不想讓你為難?!?/p>
孟尋洲心下了然,松開趙忍冬。
仔細查看著許含霜脖頸上的傷痕。
片刻后,他閉了閉眼睛,看向趙忍冬的目光再沒有一絲溫度,而是徹骨的失望。
他字字如霜,冷聲道:
“趙忍冬,你怎么會變成這幅模樣?”
“早知道會是這種結(jié)果,當初你被你大伯強暴時,我就不該救你!”
“我媽說的沒錯,從小沒了父親的女孩子就會內(nèi)心扭曲惡毒,怎么溫暖都沒用!”
趙忍冬身體僵硬,不可置信的望向孟尋洲。
他明知道那事她最深的痛!
曾經(jīng)的孟尋洲,為了保護她可以被大伯打到吐血,也可以跪在雪地里一天一夜,只為在他母親面前給她爭取一個名分。
曾經(jīng)他把她抱在懷里,半大的少年臉上滿是傷,卻對她視如珍寶的疼惜:“沒有父親不是你的錯。”
“他們傷害你,是他們的錯?!?/p>
“從今往后,我會代替你父親好好保護你!”
可如今這個男人站在她面前,為了護另一個女人,竟說不該救她!
趙忍冬的眼淚無聲落下,可孟尋洲好像看不見,冷冷的說:
“小霜大度,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我不能忍!我也不能接受未來的妻子,變成這樣心狠手辣之人!”
你現(xiàn)在把小霜換下來的衣服還有這床單洗干凈!”
“要你親手洗,才顯得心誠!”
“我就當你真心悔過,當這件事沒發(fā)生過!”
趙忍冬側(cè)頭望去,外面正下著皚皚大雪。
行人哈出的熱氣,都能瞬間成霜。
醫(yī)院的熱水早就被打完了。
孟尋洲是故意的,他知道她曾經(jīng)幫大伯洗衣服,落得滿手凍瘡,也知道她夜半被大娘拖起來為全家準備早飯,最受不了寒凍。
可趙忍冬張張口,想說些什么,想了想,又低下頭。
“好,我洗,這樣你滿意么?”
孟尋洲雙手握拳,語氣冷諷。
“這話問不到我身上,你去問小霜,她原諒你了么?”
他看不見的角度,許含霜沖她得意抬眉,說出來的話卻善解人意,“忍冬姐,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不過看在尋洲哥哥的面子上,只要你真如他所說幫我都洗干凈,我就不計較了?!?/p>
還沒等孟尋洲發(fā)話,趙忍冬就捧起床單和衣服去了外頭的水池。
凜冽的寒風一直吹著,行人打了個噴嚏,匆匆捂緊衣服就朝著家里走去。
而趙忍冬站在外面的洗手池里,就著泛著冰碴的冷水,一點一點搓洗著衣服和床單。
沒過一會兒,她的手就發(fā)紅皸裂,破了很多口子。
每過一分鐘,就好像過往的痛化作一鞭子,抽在她的身上。
等到終于洗干凈,她逼著自己將過往孟尋洲保護她的所有,一點點忘記。
終于洗好,趙忍冬回了病房。
可是許含霜僅僅看了一眼,就泫然道:
“忍冬姐,你不想道歉,這個委屈我可以忍?!?/p>
“可是這件衣服,是尋洲哥哥給我買的,你看,這上面清楚的油漬?!?/p>
“你根本就是隨便蘸了蘸水而已!”
孟尋洲聞言皺著眉:“趙忍冬,今天你必須洗干凈,不然改不了你這么惡毒的心!”
一遍,兩遍,三遍......
趙忍冬的手早已凍的沒有知覺,只是麻木的搓洗著。
她很累了,但只是抬頭望向天空,不停下手上的動作。
在同樣一個下雪天,那時候的孟尋洲,心疼的搓著趙忍冬的手。
他紅著眼眶,讓趙忍冬等她回來,他一定不會讓趙忍冬再多洗一個盤子,一件衣服。
現(xiàn)在,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親手打破了他年少時許下的承諾。
趙忍冬終于笑了。
也沒什么,她本就不對他還抱有希望。
等到她又一次洗完時,發(fā)現(xiàn)孟尋洲和許含霜早就不知所蹤。
趙忍冬只能放下木盆,獨自回到住處。
可還沒等到家門,十幾米遠就看到自己的東西都被扔到了外面。
一旁的鄰居看見趙忍冬,終于忍不住發(fā)起了牢騷:
“小冬,你可算回來了!”
“你們家來了個陌生女孩子,叮叮咣咣,吵死個人!”
“我出門一看,她把一大堆東西都扔出來了,還讓我少管閑事!”
“這個女孩子是你們什么人?你可要多防著點她,我看她盯著小孟的眼神,不簡單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