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調(diào)整領(lǐng)口的風(fēng)紀(jì)扣，動作一絲不茍。
"穗兒？這么早就醒了？"
姜母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嚇得姜穗趕緊放下窗簾。
"嗯...天熱，睡不著。"
她胡亂應(yīng)著，手忙腳亂地?fù)Q衣服。
等她洗漱完畢，陸家院子已經(jīng)空了。姜穗站在兩家共用的水龍頭前發(fā)愣，地上還留著未干的水漬，映著晨光閃閃發(fā)亮。
"看什么呢？"
姜母端著盆走過來，"沉舟一早就走了，說是要去局里準(zhǔn)備就職儀式。"
姜穗撇撇嘴："誰看他了..."她彎腰洗臉，冰涼的水撲在臉上，帶走了些許莫名的煩躁。
吃過早飯，姜穗慢吞吞地往紡織廠走。
路過市公安局時，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局門口掛著嶄新的紅綢橫幅"熱烈歡迎陸沉舟同志任我局副局長"，幾個民警正在門口布置花籃。
姜穗踮起腳張望，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穗兒！看什么呢？"
王麗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喲，這不是陸局長的新單位嗎？"
姜穗耳根一熱："我、我就是路過..."
"得了吧！"
王麗華笑得促狹，"全廠都知道你倆的事了。
昨天你沒來，廠辦李主任還問呢，說'姜穗和陸局長是不是在處對象'..."
姜穗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胡說什么！我們就是鄰居！"
"鄰居？"
王麗華眨眨眼，"鄰居會天天接送上下班？會一起在葡萄架下喝酒？會..."
"到廠了！"姜穗如蒙大赦，快步走向車間，把王麗華的笑聲甩在身后。
一上午，姜穗都心不在焉。
織布機的轟鳴聲中，她總?cè)滩蛔∪ハ腙懗林鄞丝淘谧鍪裁矗?/p>
就職儀式開始了嗎？
他會緊張嗎？
斷了兩根線后，組長李大姐終于看不下去了："穗丫頭，魂兒丟啦？"
姜穗紅著臉道歉，強迫自己集中精力。
中午吃飯時，廠里的廣播突然響起："全體職工注意，市公安局通報，近日有不法分子在廠區(qū)周邊活動，請下夜班的同志結(jié)伴而行..."
食堂里頓時議論紛紛。
王麗華湊過來："聽說陸局長一上任就整頓治安，昨天連夜抓了好幾個流氓！"
姜穗筷子一頓："真的？"
"我表哥在局里當(dāng)文書，親眼看見的！"王麗華壓低聲音，"說陸局長可厲害了，審犯人時一個眼神就把小混混嚇得腿軟..."
姜穗想象著陸沉舟審犯人的樣子——眉頭微皺，眼神銳利，聲音低沉有力...她的心跳突然加快，趕緊低頭扒飯。
下午三點，姜穗正在檢查織布機，車間主任突然急匆匆跑來："姜穗！公安局來電話，說是找你有急事！"
姜穗的心猛地一沉，手里的工具啪嗒掉在地上。
她顧不得撿，一路小跑到廠辦，顫抖著抓起話筒："喂...喂？"
"姜穗同志嗎？"
一個陌生的男聲，"我是市局的小張，陸副局長讓我通知您，今晚他要加班，不能送您下班了，請您務(wù)必和同事一起走..."
姜穗松了口氣，隨即又提起來："他...沒事吧？"
"副局長很好，就是工作忙。"
小張的聲音帶著笑意，"他說...讓您別擔(dān)心，玻璃球的主人很安全。"
姜穗的臉騰地紅了，趕緊掛斷電話。
走出廠辦，她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
這個陸沉舟，派人傳話就傳話，說什么玻璃球...
下班后，姜穗和王麗華一起走出廠門。
夕陽西下，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路過公安局時，姜穗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局里燈火通明，隱約能看見人影走動，卻分辨不出哪個是陸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