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金有多少？”007號玩家樸容植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本次游戲獎金總計456億?！薄趺婢吖芾碚叩穆曇艉翢o波瀾。
“456億？！”人群中瞬間爆發(fā)出壓抑不住的驚呼，貪婪與興奮在空氣中彌漫。
“由一個人全部帶走嗎？”樸容植追問，聲音帶著緊張。
“獎金分配規(guī)則，將在第一個游戲結束后公布。”管理者的回答滴水不漏，將懸念留到了最后。
“但各位擁有往屆參賽者沒有的‘優(yōu)勢’。”他話音陡轉(zhuǎn)。
100號林正大瞇起眼：“優(yōu)勢？是什么？”
“每場游戲結束后，你們將擁有投票權?！惫芾碚攮h(huán)視眾人，“多數(shù)票決定游戲繼續(xù)或終止，若選擇終止，各位可帶著截止那時累積的獎金離開?！?/p>
“你的意思是……”人群最后的456號成奇勛走上前，“哪怕只贏一輪，也能拿錢？”
“沒錯?！惫芾碚叩目隙ㄈ缤活w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大的漣漪。
“哎呀！你這混賬——！讓一下，稍微讓一下！”管理者話音未落，一道干瘦身影炮彈般撞開人群。
149號張金子枯枝般的手攥住樸容植衣領，揚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媽？！”樸容植被打得一個趔趄，臉上血色盡褪，震驚地瞪著眼前的老太太，“你怎么在這兒？”
“這話該我問！”張金子眼底迸出血絲，又一巴掌抽向他后腦，“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誰準你來這種地方？！”
“別說了！”樸容植狼狽地捂住她的嘴，“求您……太丟人了！”
“丟人？你還知道丟人？”張金子甩開他的手，聲音拔得更高，“知道丟人就不該來這種鬼地方！”
“別說了！我們待會兒再說！”樸容植幾乎是拖著母親往人群邊緣擠，引來一片或同情或嘲弄的目光。
“立刻給我滾出去！”張金子甩著他的胳膊。
“等等！媽，你到底為什么來？”樸容植死死抓住她的手臂，聲音因焦急而嘶啞，“你一個老太太，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你不害怕嗎？”
“我為什么來？還不是為了給你這敗家子填窟窿！”張金子反手又是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力道大得樸容植齜了齜牙，“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
“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憑什么把她弄到這里來？”樸容植猛地轉(zhuǎn)向高臺上的管理者，眼中噴火，“如果我媽媽在這里出了任何事，你們負得起責任嗎？”
□面具管理者靜立如雕塑，沉默是唯一的回應。
李明基站在人群中，和其他人一樣，冷眼旁觀著這場混亂的母子沖突。
一種無形的壓力，卻在這喧囂中悄然滋生。
“想?yún)⒓佑螒虻娜耍堅谕婕彝鈺路胶炞?，不想?yún)⒓佑螒虻娜耍埇F(xiàn)在告知，我們會給各位退出游戲的機會?！薄趺婢吖芾碚叩穆曇粼俅雾懫?，終結了這場鬧劇。
玩家們開始沉默地排隊上前。
李明基的目光掃過發(fā)到手中的同意書，條款森然：
“1.不允許玩家擅自退出游戲。
2.拒絕游戲的玩家將被淘汰。
3.超過半數(shù)玩家同意，可終止游戲，如果出現(xiàn)平局，再次投票。
4.如果游戲終止，其余玩家平分累積獎金?！?/p>
筆尖懸停片刻，他最終還是在同意書后面簽下一個冰冷的簽名——“李明基”。
他剛轉(zhuǎn)身，一個長發(fā)及肩的男人，124號南奎便堵住了去路。
“‘MG幣’的絕技明基？”南奎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偽裝的熟稔，眼神卻像淬了冰。
“你是？”李明基皺眉，心中警鈴微作。
230號紫發(fā)男人踱步而來——正是說唱歌手“薩諾斯”。
他鷹隼般的目光死死釘在李明基臉上：“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MG幣’?！?/p>
薩諾斯咬著這個代號，每個音節(jié)都充滿恨意。
“我訂閱了你的頻道，因為你，我賠了幾個億！混蛋！”薩諾斯逼近一步，陰影籠罩下來。
“我也是?！蹦峡谝慌岳淅涓胶?，像一條伺機而動的毒蛇。
“線下真人追殺？”李明基腦中閃過這個念頭，面上卻強作鎮(zhèn)定，“你們認錯人了。”
他試圖側身繞開，卻被薩諾斯鐵鉗般的手臂攔住。
“我他媽白天晚上看你的視頻，連做夢都是你這張臉！王八蛋！”薩諾斯幾乎要把鼻尖懟到李明基臉上，唾沫飛濺。
“創(chuàng)造那狗屁貨幣的混蛋卷錢跑到菲律賓了是吧？你呢？他們把你拋棄了嗎？”南奎在旁邊適時地推了李明基一把。
“那你們想怎么樣？”李明基穩(wěn)住身形，聲音冷了下來。
“怎么樣？！”薩諾斯怒吼著，突然伸手抓向李明基的脖頸！
李明基身體比思維更快，一個利落的矮身旋步，險險避開。
“躲得挺快??！你說怎么樣？還錢！”薩諾斯一擊落空，惱羞更甚。
“投資決定和責任，最終在于本人。這是我視頻里反復強調(diào)的，自稱粉絲的你沒聽過嗎？”李明基直視對方，語速平穩(wěn)，眼神卻銳利如刀。
“不是你這個王八蛋叫我們有多少錢全投進去嗎？不是說一定會漲嗎？不是說不買就是白癡嗎？你這個混蛋！”薩諾斯說著直接沖到李明基面前，幾乎臉貼著臉。
“呃……好像確實是我理虧。”李明基在心里想道。
“這個狗日的原主，給我留了這么多爛攤子！”想到這，李明基在心里把原主罵了一頓。
“王八蛋！”李明基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徹底激怒薩諾斯。
他怒喝一聲，猛地揪住對方衣領，揮起缽大的拳頭裹挾著風聲狠狠砸下！
剎那間，李明基憑借身體本能，沉肩、擰腰、發(fā)力！利落使出一記過肩摔！
薩諾斯的身軀“砰”地一聲重重砸在地板上。
“大哥！”南奎驚呼著撲過去攙扶。
“大哥！這么多人看著呢！我們出去告死他！敢毆打著名說唱歌手薩諾斯！”南奎一邊扶起狼狽的薩諾斯，一邊色厲內(nèi)荏地叫囂。
薩諾斯被扶起，臉上青紅交加，眼中燃燒著屈辱的怒火，還想再沖，卻被李明基一個冰冷刺骨、毫無感情的眼神硬生生釘在原地。
“你最好在游戲里好好表現(xiàn)?！彼_諾斯扶著南奎站起身，聲音從牙縫里擠出，“游戲結束，我來收債！”
他撂下狠話，在南奎的攙扶下，怨毒地瞪了李明基一眼，轉(zhuǎn)身消失在人群中。
……
面具工作人員將玩家們帶到一個色彩異常鮮艷、如同巨型兒童房的房間進行登記拍照。
詭異的童趣氛圍令人心底發(fā)毛。
“請保持微笑?！北涞碾娮右籼崾?。
李明基看著屏幕上那個僵硬的“笑臉”圖標，勉強扯動嘴角。
快門“咔嚓”一聲，記錄下他此刻復雜而警惕的神情。
拍完照，人群開始沿著狹窄的樓梯向上移動，走向未知的游戲場。
李明基機械地隨著人流挪動腳步，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視。
突然，一個瘦小卻無比熟悉的背影撞入眼簾！
前方纖瘦身影扶著腰，綠運動服下小腹微隆……
——222號。
心臟像是被重錘狠狠擊中！
李明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沖上前，一把抓住了那個身影的手臂。
“純熙？！”他的聲音帶著震驚和無法置信的顫抖。
金純熙回頭剎那，李明基看清她眼下烏青和干裂的唇……
這是他們失聯(lián)半年后首次相見。
“躲債還練出身手了？”金純熙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重逢的喜悅，只有冰冷的嘲諷。
顯然，她看到了李明基與薩諾斯、南奎的沖突。
“純……純熙?！崩蠲骰穆曇舾蓾l(fā)緊，愧疚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這感覺如此真實而沉重，讓他幾乎喘不過氣——明明是“原主”造的孽，為何這份愧疚卻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這該死的原主，做了這么多畜牲事！”他內(nèi)心咒罵著。
但此刻，他就是李明基。
對方腹中的孩子，就是他的責任。
更讓他心驚的是，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對這個女人的強烈愛戀，正猛烈地沖擊著他。
“與你無關?！苯鸺兾跤昧λ﹂_他的手，語氣冰冷，“我會自己賺錢，還債，找地方住?！?/p>
她微微側身，手無意識地護在小腹前，眼神銳利地刺向李明基，“反正這個孩子沒有爸爸養(yǎng)，媽媽總要賺錢吧？”
“不行！你現(xiàn)在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這里的……”李明基急切地想要阻止。
“我不需要你負責?！苯鸺兾鹾敛涣羟榈卮驍?，嘴角勾起一抹譏誚，“別演了……”
“太假?！彼齺G下最后兩個字，決絕地轉(zhuǎn)身，匯入向前涌動的隊伍。
“快走！別擋路！”身后被堵住的玩家不耐煩地推搡咒罵。
李明基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單薄卻倔強的背影消失在攢動的人頭中，拳頭在身側悄然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
沉重的鐵門在身后轟然關閉，發(fā)出令人心顫的巨響。
眼前是一個巨大空曠、房頂敞開的操場。
操場盡頭，一個比例怪異、頭顱碩大的小女孩玩偶，正背對著他們。
玩偶鮮艷的衣裙和巨大的后腦勺，在空曠中顯得格外詭異。
“歡迎各位來到第一項游戲。請玩家在游戲場上等待?！睆V播聲冰冷地回蕩。
“第一個游戲：‘123木頭人’。”
廣播宣布的同時，遠處那個巨大的娃娃頭，開始極其緩慢地向他們轉(zhuǎn)來！
此刻的李明基，滿腦子都是金純熙決絕的眼神和護著小腹的動作，對即將開始的游戲毫無準備。
危險？他在地鐵站接過那張卡片時，就有過模糊的預感。
此刻，這預感正變得無比清晰。
“各位！聽我說??！”一個洪亮而焦急的聲音突然炸響。
456號成奇勛沖出人群，揮舞著手臂，指向那個即將完全轉(zhuǎn)過來的娃娃，“這不是普通的游戲！聽清楚！如果被那個娃娃‘看到’你動——”
他深吸一口氣，吼出石破天驚的一句：“會死的??！”
“大叔！你說什么瘋話？玩?zhèn)€‘123木頭人’就會死？”人群中一個大嬸率先嗤笑出聲。
“就是！嚇唬誰呢？”
“想獨吞獎金吧！”
質(zhì)疑和嘲笑聲四起。
444號男人更是惡狠狠地指著成奇勛：“別?；踊斓埃 ?/p>
“是真的！相信我！他們會開槍??！”成奇勛急得面紅耳赤，聲音嘶啞地重復著警告，在嘈雜的質(zhì)疑聲中顯得那么微弱。
李明基脊背竄起寒意。
西裝男遞名片時詭譎的笑……
車上的催眠瓦斯……
此刻全串聯(lián)成索命繩。
就在這時——
“??? ?? ?????！”
（木槿花開了?。?/p>
一個清脆、甜美卻毫無感情的童聲，從操場盡頭的巨大玩偶處傳來。
它完全轉(zhuǎn)了過來。
一張慘白、巨大、畫著夸張腮紅和微笑的娃娃臉，正對著數(shù)百名玩家。
那雙巨大的、黑洞洞的眼睛，緩慢地掃視著整個操場。
死一般的寂靜瞬間降臨！
所有質(zhì)疑和嘲笑戛然而止。
一種無形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扼住了每個人的喉嚨。
成奇勛的警告，此刻化作了冰冷的現(xiàn)實，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沒有人動。
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 ?? ?????！”娃娃再次轉(zhuǎn)頭背對。
人群如蒙大赦，爆發(fā)出壓抑的喘息和挪動腳步的沙沙聲，爭先恐后地向前沖去。
“??? ?? ?????！”娃娃再次轉(zhuǎn)回。
瞬間定格！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
“??? ?? ?????！”
“??? ?? ?????！”
“??? ?? ?????！”
時間在重復的童謠和令人窒息的靜止中流逝。
緊張感累積到了頂點。
“不要動！”成奇勛用手臂捂住嘴低聲嘶吼著提醒。
李明基的神經(jīng)緊繃著，目光卻忍不住穿過人群縫隙，焦急地搜尋著那個瘦小的身影——金純熙在哪里？她還好嗎？
就在他分神的剎那，前方不遠處，196號姜敏雅突然嗤笑：“我去，我動了……”
“砰！”
一聲沉悶而清晰的槍響！
她顱骨如西瓜爆裂！
腦漿與骨渣噴濺了站在后面的薩諾斯?jié)M頭滿臉！
時間凝固了。
196號的身體倒了下去，頭顱只剩下殘缺不全的一小部分。
她周圍的地面，迅速被粘稠的暗紅色液體浸染。
薩諾斯僵在原地，臉上的血珠緩緩滑落，咸腥味涌入口鼻。
他瞪大的眼睛里，映著地上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劇烈收縮，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操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