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死一般的寂靜。
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未拉嚴的窗簾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條變幻不定的光帶,像一條流淌的、無聲的血河。
林晚和陳原坐在沙發(fā)上,誰也沒有開燈。
黑暗如同粘稠的液體,包裹著他們,也包裹著那支靜靜躺在茶幾上的銅簪。
簪身依舊覆蓋著黯淡的銅綠,簪尾的“歸”字沉寂無聲,仿佛咖啡館里那刺目的幽藍一閃和沈哲瞬間的劇變,都只是一場光怪陸離的幻覺。
然而,指尖殘留的滾燙觸感,和沈哲那雙溫和面具下驟然崩塌、翻涌著驚濤駭浪的眼睛,卻如同烙印般刻在兩人心頭,冰冷而真實。
“他看見了……”陳原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干澀沙啞,帶著一種劫后余生的疲憊和更深的茫然,“他絕對看見了那道光……而且,他認識它?!?。
他回想起沈哲那一刻的眼神,那絕不是看到未知事物的好奇或恐懼,而是一種被深埋記憶突然刺穿的、靈魂層面的劇震。
“不只是認識。”林晚的聲音更低沉,她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簪身,停留在那個小小的“歸”字上。
“簪子……也認得他。它在那一刻,被喚醒了?!?那種穿透靈魂的悸動和共鳴,她感受得無比清晰。
“所以……他真的是……”陳原艱難地吐出那個名字,“沈執(zhí)?”
“不知道?!绷滞砭従彄u頭,目光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深邃,“也許是。
也許是血脈的延續(xù),帶著無法磨滅的印記。也許是……別的什么。”。
她想起了沈哲最后那倉惶逃離的背影,“但他身上,有1935年的影子。那枚玉佩,這支簪子……都在指向他?!?/p>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接近我們?試探?”陳原的神經(jīng)再次繃緊,職業(yè)性的警惕讓他無法放松。
“咖啡館里,他表現(xiàn)得滴水不漏,像一個真正的研究員?!绷滞砘貞浿蛘艿拿恳痪湓挘恳粋€表情,“但最后那道光和我們的問題,顯然撕開了他的偽裝。
他害怕了。
他在躲。
” 她頓了頓,語氣帶上了一絲不確定,“也許……他自己也在困惑?那瞬間的茫然,不像是裝的。”
困惑?沈執(zhí)那樣的人,也會有困惑?陳原腦海中閃過祭臺上那張冰冷漠然的臉,只覺得荒謬。
但咖啡館里沈哲的反應(yīng),又無法用純粹的偽裝來解釋。
巨大的謎團如同蛛網(wǎng),將他們越纏越緊。
時間在沉默和猜疑中緩慢流逝。窗外的霓虹漸漸黯淡,城市陷入沉睡。
疲憊如同潮水般襲來,林晚靠在沙發(fā)里,眼皮沉重,意識在1935年的冰冷祭臺和現(xiàn)代咖啡館沈哲驚駭?shù)难凵耖g反復(fù)沉浮。
就在她意識即將沉入混沌的邊緣時——
叮咚!
一聲清脆的手機提示音,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驟然打破了死寂!
在空曠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林晚和陳原同時一個激靈,瞬間清醒!
心臟狂跳起來!
是林晚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光,顯示著一條新信息。
發(fā)件人:未知號碼
內(nèi)容:明天下午三點。城南老碼頭,廢棄的7號倉庫。一個人來。帶上銅簪。我們談?wù)?。關(guān)于它,關(guān)于1935,關(guān)于……我。
沒有署名。
但信息里那三個字——“1935”——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灼穿了所有僥幸的偽裝!
“是他!”陳原的聲音帶著驚駭。
“沈哲!他找來了!”
林晚猛地抓起手機,指尖冰涼,死死盯著那條信息。
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針,扎進她的神經(jīng)。
“一個人來”,“帶上銅簪”,“談?wù)?935”……這絕非善意的邀約!
這更像是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一個針對她和這支神秘銅簪的陷阱!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她的心臟。
廢棄倉庫……一個人……沈哲那張與沈執(zhí)重疊的臉……1935年祠堂的混亂和冰冷刀鋒的記憶洶涌回卷!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
“不能去!”陳原斬釘截鐵,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力道大得驚人。
“太危險了!這絕對是個圈套!他想干什么?搶走銅簪?還是……滅口?!” 他無法想象晚晚再次陷入那樣的危險境地。
“我必須去。”林晚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之下卻蘊含著火山般的決絕。她抬起頭,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驚人,如同1935年祭臺上那個孤注一擲的林秀云。
“這是唯一的機會,陳原。謎底就在他手里。銅簪為什么會帶我去1935?為什么又帶我回來?為什么它會對沈哲有反應(yīng)?1935年之后發(fā)生了什么?沈崇山死了嗎?村民呢?還有……他究竟是誰?這些問題,只有他能回答!”。
她掙脫陳原的手,拿起茶幾上那支冰冷的銅簪,“它選擇了我們。它把我們卷了進去?,F(xiàn)在,它又把沈哲……或者說‘沈執(zhí)’……拉到了我們面前。逃避沒有用。只有面對,才能結(jié)束這一切!”
“結(jié)束?萬一他……”
“沒有萬一!”林晚打斷他,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不會傻到毫無準備。但你也不能跟我一起去。信息里說了,‘一個人來’。如果看到你,他可能立刻改變主意,甚至做出更極端的事。你需要在外面,做我的后援?!?/p>
陳原看著她眼中燃燒的火焰,知道任何勸阻都是徒勞。他太了解她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只剩下決絕的守護:“好。我不跟你進去。但我會在倉庫外面,就在你能看到的地方!帶上這個!”。
他飛快地從抽屜里翻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黑色裝置,“微型定位和緊急報警器,貼在內(nèi)衣上。一旦情況不對,立刻按下!我會報警!我會沖進去!”
林晚接過那個冰涼的小裝置,緊緊攥在手心?!班?。”她重重點頭。
第二天下午,兩點五十分。
城南老碼頭。
咸濕的海風(fēng)帶著濃重的鐵銹和腐朽木頭的味道,呼嘯著穿過空曠的場地。
巨大的龍門吊銹跡斑斑,如同擱淺的鋼鐵巨獸。
遠處泊著幾艘破舊的漁船,隨著海浪輕輕搖晃。一片蕭條破敗的景象。
7號倉庫孤零零地矗立在碼頭最邊緣,巨大的卷簾門緊閉著,上面覆蓋著厚厚的鐵銹和鳥糞。
旁邊一扇銹蝕的小鐵門虛掩著,像一張沉默的、擇人而噬的嘴。
林晚獨自一人站在倉庫前。她穿著便于活動的深色衣褲,口袋里揣著那支冰冷的銅簪,內(nèi)衣上貼著陳原給的報警器。
海風(fēng)吹亂了她的頭發(fā),也吹得她裸露的皮膚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動,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緊繃的神經(jīng)。
她深吸一口氣,帶著咸腥味的空氣涌入肺部,帶來一絲冰冷的清醒。
她抬眼望向遠處,在倉庫對面一堆廢棄集裝箱的陰影里,隱約看到了陳原的身影。
他朝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拳頭緊握。
林晚收回目光,不再猶豫,伸手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銹跡斑斑的小鐵門。
吱呀——
刺耳的摩擦聲在空曠的碼頭顯得格外瘆人。門內(nèi)一片昏暗,只有高處幾扇布滿灰塵和蛛網(wǎng)的破窗透進幾縷微弱的光線。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灰塵、霉味和海水的咸腥。
巨大的空間里堆放著一些看不清輪廓的廢棄機器和雜物,如同蟄伏的怪獸陰影。
“你來了?!?/p>
一個平靜的聲音從倉庫深處的陰影里傳來。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循聲望去。
沈哲從一堆廢棄的纜繩卷后走了出來。他沒有穿博物館的制服,而是一身簡單的深色休閑裝,與周圍破敗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他的臉上沒有咖啡館里的溫和笑容,也沒有昨天那一閃而逝的驚駭,只剩下一種近乎冷漠的平靜。
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帶著審視,也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fù)雜。
“我來了?!绷滞碚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顯得有些空靈。
她的手插在口袋里,緊緊握著那支銅簪,冰冷的觸感讓她保持鎮(zhèn)定。
“銅簪,我也帶來了?!彼a充道,目光毫不退縮地迎向沈哲。
沈哲的視線在她口袋的位置停留了一瞬,眼神幾不可察地波動了一下。
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在距離林晚大約五米的地方停下?;璋抵?,他的面容顯得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眼睛,如同寒潭般深不見底。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他開口,聲音平穩(wěn),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人心,“關(guān)于1935年。關(guān)于那場祭祀。關(guān)于沈崇山的結(jié)局。關(guān)于……我?!?/p>
林晚屏住呼吸,心臟幾乎要跳出喉嚨。他終于要揭開謎底了!
“祠堂那晚之后,”沈哲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時空的壁壘,看向虛空中的某一點,“憤怒的人群像瘋了一樣。沈崇山……那個所謂的族長,我的‘父親’……”。
他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充滿嘲諷的弧度,“他被撕碎了。字面意義上的。他和他那套建立在投毒、謊言和血腥祭祀上的權(quán)力,一起被碾成了齏粉。祠堂燒了三天三夜,連同那些記錄著骯臟交易的賬本,還有那枚可笑的玉佩?!?/p>
林晚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有預(yù)料,但親耳聽到沈崇山如此慘烈的結(jié)局,還是讓她感到一陣寒意。
“村民們呢?那些……被投毒害死親人的……”她忍不住追問。
“一部分人拿著你……或者說,‘林秀云’留下的那個會說話的‘神物’(他指的是被林晚砸進人群的手機)里殘留的‘神諭’,找到了省城來的調(diào)查員。加上沈崇山死無全尸,群情激憤,上面不得不嚴查。幾個參與投毒和貪污的核心族老被槍決。
賑災(zāi)糧重新發(fā)放,省城派來了醫(yī)療隊,用了你留下的解毒方法,活了不少人?!鄙蛘艿恼Z氣平淡得像在敘述一段與己無關(guān)的歷史,“瘟疫……或者說投毒事件,被強行畫上了句號。沈氏宗族,徹底分崩離析,成了歷史書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帶著血腥味的注腳?!?/p>
林晚聽著,心頭百感交集。憤怒得以平息,罪人伏誅,幸存者獲救……這似乎是最好的結(jié)局。祖母的命運被改寫,那個黑暗的祭壇被徹底摧毀。她握緊了口袋里的銅簪,仿佛能感受到它冰冷的回應(yīng)。
“那你呢?”林晚的目光銳利如刀,刺向沈哲,“沈執(zhí)?族長之子?幫兇?你當(dāng)時袖手旁觀,甚至……最后松手讓我拿到了鑰匙!你在這場清算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為什么……你現(xiàn)在會在這里?” 這是她最核心的疑問。
沈哲(或者說沈執(zhí))沉默了片刻。倉庫里只剩下呼嘯的風(fēng)聲穿過破洞的嗚咽?;璋抵校纳碛帮@得格外孤寂。
“沈執(zhí)?”他輕輕重復(fù)著這個名字,嘴角的嘲諷意味更濃了,卻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祠堂混亂的那一刻,當(dāng)我聽到那個……來自未來的聲音,從祭臺上那個本該被獻祭的少女體內(nèi)響起時……我就知道,一切都完了。沈崇山的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而我……”
他頓了頓,目光第一次帶著一絲真實的迷??聪蛄滞?,“我算什么?一個從小被‘神諭’和權(quán)力謊言喂養(yǎng)大的怪物?一個清醒地看著罪惡發(fā)生卻無力或不愿阻止的旁觀者?還是一個……連自己是誰都開始懷疑的、被命運玩弄的可憐蟲?”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穿越百年的沉重:“我沒有參與最后的清算。我走了。在那個混亂的雨夜之后,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隱姓埋名。帶著……一支簪子。”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林晚的口袋。
林晚的心猛地一緊!另一支簪子?!
“沒錯?!鄙蛘芊路鹂创┝怂男乃?,“你手中的,是‘歸’。而我?guī)ё叩模恰x’?!?/p>
他緩緩抬起手,昏暗中,他的掌心里,赫然躺著一支幾乎一模一樣的黃銅簪!只是簪首微微卷曲的螺旋方向,似乎與林晚的那支恰恰相反!而簪首刻著的,是一個清晰的“離”字!
兩支銅簪!一“離”一“歸”!
林晚如遭雷擊!
瞬間明白了所有!
為什么她能穿越!
為什么她能回來!
為什么銅簪會對沈哲有反應(yīng)!
因為鑰匙從來就不止一把!
“離”與“歸”,本是一對!
是開啟時空通道的雙生密鑰!
“你帶走了‘離’簪……所以你能……”林晚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活到現(xiàn)在?甚至……出現(xiàn)在這里?”
“時間,對我這樣的人來說,意義不大?!鄙蛘艿恼Z氣恢復(fù)了那種冰冷的平靜,卻透著一絲看透世事的蒼涼,
“‘離’簪……它似乎延緩了某種東西。讓我像幽靈一樣,在時間的縫隙里飄蕩了很久很久。看著朝代更迭,看著世界劇變。直到……這支‘歸’簪被再次喚醒,在那個雨夜帶走了你?!彼聪蛄滞恚凵駨?fù)雜。
“你的穿越,激活了沉寂的‘離’簪。它開始指引我,將我……‘帶’到了這個時代。或許,這就是‘離’與‘歸’的宿命——它們終將相遇?!?/p>
“所以,你接近玉佩,進入博物館……都是為了找到‘歸’簪?找到我?”林晚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他像一個從歷史深處走來的獵手,目標明確!
“一開始是?!鄙蛘芴谷坏爻姓J,“我需要知道‘歸’簪的下落,需要知道是誰開啟了它。但當(dāng)我看到你,看到……他(他瞥了一眼倉庫門外陳原的方向)……”
他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了一絲明顯的波動,帶著難以言喻的困惑,“那種感覺……很奇怪。熟悉,又陌生。仿佛命運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直到昨天……那支簪子在你手中亮起……”
他眼中再次掠過咖啡館里那種靈魂被刺穿的茫然,“我才真正意識到,這不僅僅是尋找一件器物那么簡單。它連接著……更深的東西?!?/p>
他向前一步,昏暗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緊緊鎖定林晚:“現(xiàn)在,告訴我。你手中的‘歸’簪,在1935年耗盡力量帶我來到這個時代后,它……還能用嗎?它還能……再次開啟通道嗎?” 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他要知道銅簪是否還有穿越時空的力量!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原來如此!他冒險現(xiàn)身,甚至可能暴露自己,就是為了確認銅簪是否還有價值!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口袋里的簪子。簪身冰冷沉寂,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咖啡館那一閃,仿佛已是它最后的回光返照。
“它……”林晚剛想開口。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
異變陡生!
林晚口袋里的銅簪——“歸”簪,毫無征兆地、猛烈地震顫起來!一股灼熱滾燙的感覺瞬間穿透衣料,灼燒著她的掌心!
“嗡——!”
一聲低沉卻穿透靈魂的嗡鳴,從兩支銅簪上同時爆發(fā)出來!
沈哲手中的“離”簪,簪首的“離”字,也驟然爆發(fā)出刺目的幽藍色光芒!與他手中“歸”簪尾部的藍光瘋狂呼應(yīng)!兩股光芒如同糾纏的電流,瞬間將昏暗的倉庫照得一片幽藍詭秘!
一股無法抗拒的、比1935年祭臺回歸時更加狂暴恐怖的吸力,猛地從兩支瘋狂共鳴的銅簪上爆發(fā)出來!
這吸力并非指向單一的時空,而是形成了一個混亂的、扭曲的、如同黑洞般的能量漩渦!
空間在肉眼可見地扭曲、折疊!光線被拉扯成詭異的線條!
“不——!”林晚只來得及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她的身體瞬間被那狂暴的吸力攫住,整個人不受控制地被扯向漩渦中心!
與此同時,站在她對面的沈哲(沈執(zhí)),臉色劇變!
他顯然也沒預(yù)料到兩支簪子同時出現(xiàn)會引發(fā)如此恐怖的異變!
他試圖穩(wěn)住身形,但手中的“離”簪如同燒紅的烙鐵,光芒灼人!那股吸力同樣死死抓住了他!
“放開它!”林晚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嘶喊!
她意識到是兩支簪子的接近引發(fā)了這場災(zāi)難!
沈哲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是放棄這可能是唯一回到過去或掌控未來的鑰匙?還是……
就在他猶豫的剎那!
倉庫虛掩的小鐵門被一股巨力轟然撞開!
“晚晚——?。。 ?/p>
陳原的嘶吼聲如同驚雷般炸響!他一直在外面死死盯著,當(dāng)看到倉庫內(nèi)驟然爆發(fā)的幽藍光芒和恐怖的能量波動時,他再也無法等待,不顧一切地沖了進來!
他看到林晚和沈哲如同狂風(fēng)中的落葉,正被一個幽藍扭曲的漩渦瘋狂拉扯!
他目眥欲裂,沒有任何猶豫,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林晚的方向,朝著那最危險的漩渦中心,不顧一切地猛撲過去!
他只想抓住她!
把她拉回來!
“陳原!別過來——!”林晚看到他的身影,魂飛魄散!
但已經(jīng)晚了!
陳原的手,在狂暴的亂流中,猛地抓住了林晚的手臂!
就在他抓住林晚的瞬間!
嗡——?。?!
兩支銅簪的共鳴達到了頂點!
幽藍的光芒如同超新星爆發(fā),瞬間吞噬了整個倉庫!
那混亂扭曲的時空漩渦驟然膨脹,將林晚、沈哲、以及剛剛撲進來的陳原,完全吞沒!
視野被純粹而狂暴的幽藍占據(jù)!
意識被撕扯、擠壓、徹底粉碎!
所有的聲音、所有的感知,都湮滅在時空的亂流之中!
只有那兩股糾纏的、來自不同時空的“離”與“歸”的力量,在無盡的虛無中,瘋狂地旋轉(zhuǎn)、碰撞、湮滅……
當(dāng)刺目的藍光終于消散。
廢棄的7號倉庫內(nèi),空無一人。
只剩下地上厚厚的灰塵,被無形的力量攪動出一個詭異的漩渦狀痕跡。
海風(fēng)穿過破洞,發(fā)出嗚咽般的呼嘯。
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從未發(f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