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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雪姬是被一陣鍥而不舍的敲門聲給震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宿醉般的頭痛讓她發(fā)出一聲呻吟,腦子還是一團漿糊。

糟了!睡過頭了!

她連滾帶爬地從床上下來,胡亂套上校服,連頭發(fā)都來不及梳,就沖向門口。

她昨晚的計劃是繼續(xù)起大早,在所有人醒來之前溜之大吉,完美避開和白噩的碰面。

現(xiàn)在看來,計劃徹底泡湯了。

門一拉開,白噩正抱著胳膊倚在門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哇,沒想到人也能睡到這個程度,哈?!?/p>

他盯著花雪姬頭頂那個造型奔放的雞窩,毫不掩飾地嘲笑出聲。

花雪姬臉上一熱,也沒時間整理儀容了,抓起書包就往樓下沖。

“要你這個運動量,睡得肯定比我死。”她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拼命往嘴里塞著墨樰留在桌上的早餐小面包。

“早啊,雪姬,昨天真是麻煩你了?!?/p>

剛進教室,櫟海就精神滿滿地湊了過來,臉上洋溢著笑容。

“昨天?麻煩?”

一個冷淡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白噩正慢條斯理地從書包里拿出課本,眼皮都沒抬一下。

花雪姬本來想說“不關你事”,話到嘴邊卻拐了個彎。

她忽然想到,白噩可是后期連女主都要忌憚幾分的大反派,就算現(xiàn)在看著只是個陰陽怪氣的臭小鬼,肯定也有幾分深藏不露的真本事。

放著這么一條金大腿不抱,簡直是暴殄天物。

她臉上立刻堆起一個奸商般的笑容,湊到白噩旁邊,壓低了聲音。

“你有沒有興趣啊?加入我們的探險,說不定能發(fā)現(xiàn)什么密寶哦?”

白噩終于從書本里抬起頭,用一種看弱智的表情看著她。

“無聊,幾歲了還玩什么探險游戲?!?/p>

說完,他便打開書,徹底無視了身邊這兩人。

“切,明明是你先好奇的?!?/p>

花雪姬小聲吐槽了一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宿主,我覺著他好奇的不是你們的冒險,而是你們的關系?!?/p>

系統(tǒng)那個人工智能的聲音突然在腦海里響起。

【明明是人類,卻不如我這個人工智能懂人心呢?!?/p>

花雪姬懶得跟它貧嘴。

【宿主,“R.附靈紙人”和“技能人偶”已失效?!肯到y(tǒng)提醒道。

其實早在凌晨,它就已經提示過了,只是那時候花雪姬睡得跟頭豬一樣,根本沒聽見。

“什么?這就失效了?”花雪姬大驚,“好歹給個七天無理由退換?。 ?/p>

她沒想到自己賒賬換來的道具,竟然是一次性的。

“那無呢?他現(xiàn)在在哪?”

【在宿主的神侍人偶里,那個人偶已自動存入宿主的系統(tǒng)空間。】系統(tǒng)回答。

花雪姬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

賒賬換來的寶貝,居然是一次性的消耗品。

她簡直想把那個奸商系統(tǒng)從腦子里揪出來暴打一頓。

“那個人偶……現(xiàn)在什么情況?”她壓著火氣。

【已自動為宿主的神侍命名為‘無’,目前處于綁定狀態(tài),宿主可隨時將其召喚出來?!?/p>

系統(tǒng)盡職盡責地匯報。

【溫馨提示:鬼的成長,需要不斷吞噬同類,或者吸收宿主的靈力哦~】

花雪姬眼前一黑。

她現(xiàn)在就是個靈力被廢空的普通人,拿什么去喂?拿愛發(fā)電嗎?

上課鈴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她的抓狂。

班主任抱著一摞作業(yè)本走上講臺,習慣性地拍了拍,讓鬧哄哄的教室安靜下來。

“同學們,今天我們班要來一位新的轉校生?!?/p>

花雪姬的眼皮毫無征兆地狂跳起來。

一股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藤蔓,順著她的脊椎往上爬。

不,不會吧……

她拼命搖頭,想把那個荒誕的念頭甩出去。

她覺得那人頂多也就是說說而已……

“嗡——嗡——嗡——”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由遠及近,打斷了老師的話。

聲音越來越大,整棟教學樓的玻璃窗都跟著嗡嗡作響,像是發(fā)生了輕微的地震。

全班同學都騷動起來,紛紛探頭望向窗外。

“什么聲音?”

“是飛機嗎?”

白噩也停下了轉筆的動作,微微側頭,眉宇間掠過一絲不耐。

只有花雪姬,僵在座位上,臉色一點點變得慘白。

她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 兩個穿著筆挺黑西裝、戴著黑墨鏡的壯漢,像電影里的保鏢一樣,面無表情地走進教室,打開窗戶。

緊接著,漫天的紅玫瑰花瓣,伴隨著一股濃郁到嗆人的香水味,從窗口被揚了進來,洋洋灑灑,下了一場奢靡的“花瓣雨”。

在全班同學和老師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一個清亮、做作,還帶著點詠嘆調感覺的聲音,如同自帶BGM般,響徹了整個早自習課堂。

“My——Love——?。?!”

花雪姬絕望地閉上了眼。

她緩緩扭動自己僵硬的脖子,朝向黑板,用后腦勺對著那扇窗戶,開始研究黑板擦的材質,企圖催眠自己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聽見。

全班同學的視線,齊刷刷地從窗外那個夸張的身影,轉移到了花雪姬身上。

逆著清晨的陽光,一個藍灰色短發(fā)的少年,正單手攀著直升機垂下的軟梯,另一只手優(yōu)雅地捧著一大束嬌艷欲滴的紅玫瑰。

他身上那件剪裁合體的校服,被魔改成了一套銀灰色亮片西裝,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晃得人眼疼。

領口別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玫瑰胸針,唇邊那顆標志性的小痣,仿佛都在得意洋洋地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不是月闕,還能是誰?!

“不?。?!”

花雪姬在心里發(fā)出悲鳴。

“哇哦。”

白噩的聲音在她身后幽幽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看熱鬧意味。

“你的品味,還真是別具一格?!?/p>

花雪姬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鉆進去。

“雪姬,他來的好快哦”旁邊的櫟海也湊了過來,一臉震驚,對另一邊氏族有些了解的他知道正常那邊的人不會輕易過來,何況是嫡系。

她沒法回答。

那個天降的大麻煩,已經松開軟梯,輕盈地跳進了教室。

他無視了講臺上石化的老師,無視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徑直朝著花雪姬的座位走來。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每一下都像是踩在花雪姬脆弱的神經上。

“親愛的,你怎么不理我?”

月闕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將那束足以擋住他半張臉的玫瑰花遞到她眼前,聲音里充滿了委屈。

“為了能和你同一個班,我可是求了我父親好久呢?!?/p>

花雪姬把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和桌面融為一體。

“我不認識你?!彼龔难揽p里擠出幾個字。

“你怎么能說不認識我呢?”月闕的聲調瞬間拔高,像個被踩尾羽的孔雀,“我們明明約好了的?!?/p>

完了。

這下她沒法在班里做透明人了。

花雪姬感覺自己的人生,正在進行一場史無前例的社會性死亡直播。

再也無法忍受這堪比公開處刑的場面,花雪姬猛地從座位上彈起。

在一片死寂和全班同學的注目禮中,她一把抓住月闕還未來得及放下的手腕,拽著他就往教室外狂奔。

身后的騷動和老師驚愕的呼喊被她盡數拋在腦后。

兩人一路沖到無人的樓梯間,花雪姬才甩開他的手,大口喘著氣,試圖讓自己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

“聽著,月闕。”她強迫自己直視那張過分華麗的臉,“昨天事發(fā)突然,我沒來得及解釋。我已經不是姬家的人了,被趕出來了,我想你也明白,我們兩家的婚約是建立在家族基礎上的,現(xiàn)在,它不成立了?!?/p>

她試圖用最簡單、最邏輯分明的話講清楚道理,快刀斬亂麻。

然而,月闕的反應完全不在她的預料之中。

他非但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權衡利弊的理智,反而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背叛,漂亮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嘴唇委屈地撅起。

“My love,你在說什么胡話?”

他上前一步,語氣悲痛欲絕,“家族?婚約?那些冰冷的東西怎么能定義我們之間緣分和約定!啊!我懂了!”

他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猛地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胸口,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向花雪姬。

“你變心了!是不是因為昨天那個黃毛!還是那個坐在你旁邊的小白臉!”

花雪姬徹底宕機了。

黃毛?小白臉?說的是櫟海和白噩?

這都什么跟什么?

原著里只寫了女主的萬人迷光環(huán),對她這個炮灰女配的感情線根本是提都沒提。所以她下意識地認為,所謂的婚約,不過是兩個家族間的利益交換。

可現(xiàn)在看來,劇本好像拿錯了?

“我們的約定……”花雪姬感覺自己的舌頭都打結了,“到底是什么?”

“你忘了嗎?”月闕的眼睛里蓄滿了淚水,仿佛下一秒就要決堤,“我們的姻緣,要從那個櫻花飄落的午后說起?。‘敃r你穿著……”

他開始了一段長達數分鐘、堪比歌劇詠嘆調的深情告白。

花雪姬聽得頭昏腦漲,費力地從他那些華麗辭藻的廢墟里,扒拉出了幾個關鍵信息。

總結一下就是:某次家族聚會,原身嫌煩溜到花園里打瞌睡,被月闕驚鴻一瞥,從此驚為天人,于是找月父向姬家提出聯(lián)姻。

所謂約定,全是他腦補出來的。

搞清楚來龍去脈,花雪姬長長地、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哦,單相思啊?!彼摽诙?,“那還好?!?/p>

不是違背了什么海誓山盟就好。

只是……還好個屁??!

看著面前這個因為她一句話就從悲痛欲絕切換到心花怒放模式,并且顯然打算將死纏爛打進行到底的大麻煩,花雪姬覺得,這比解除一紙家族婚約要難搞一百倍。

“My love,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們的心意是相通的!”

月闕又湊了上來,那雙桃花眼里閃爍著讓她頭皮發(fā)麻的光。

“我沒有,你別過來。”

花雪姬伸出手掌,抵在他華麗的校服前襟上,試圖維持最后的安全距離。

“你看,你都主動觸碰我了?!?/p>

月闕非但沒退,反而挺了挺胸膛,讓她推了個結實。

“我們之間,根本不需要任何言語!”

花雪姬放棄了溝通。

和這個活在自己劇本里的人,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她深吸一口氣,換了個策略:“月闕,你聽好。我現(xiàn)在不是姬家的人,只是一個被趕出來的普通人。你和我扯上關系,對你們月家的名聲不好?!?/p>

“名聲?”月闕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他握住花雪姬抵在他胸前的手,十指相扣,表情是詠嘆調般的夸張,“和我們之間超越世俗的愛戀相比,區(qū)區(qū)名聲又算得了什么!我這就去告訴父親,讓他把我們的婚事定下來!”

他說著,竟真的掏出手機,準備撥號。

“別!”

花雪姬嚇得一把搶過他的手機。

完了,這人不僅腦子有坑,行動力還強得離譜。

“你別沖動?!被ㄑ┘Ц杏X自己快要虛脫了,“我……我需要時間考慮?!?/p>

這是她能想出的唯一緩兵之計。

“真的嗎?”月闕的眼睛瞬間亮了。

上課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像是為她的悲慘命運奏響了序曲。

月闕心情極好地牽起她的手,無視她的掙扎,把她一路拖回了教室。

全班同學的視線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他們交握的手上。

花雪姬感覺自己的靈魂已經出竅了。

“老師!”月闕高高舉起手,聲音清脆,“我希望能和花雪姬同學坐在一起,以便我們互相監(jiān)督,共同進步!”

講臺上的中年男老師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表情一片空白,顯然還沒從“直升機空降美少年”的魔幻事件中回過神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花雪姬的座位。

“可是……花同學的同桌是白噩同學?!?/p>

老師的話音剛落,月闕的視線就刀子一樣刮向了那個角落。

白噩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自顧自地翻開了一本新書,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那就讓他換走。”月闕說得理所當然。

“這……”老師面露難色,“月闕同學,白噩同學常年是年級第一,他的座位,我們一般不會輕易調動?!?/p>

言下之意,你一個剛來的,憑什么讓學霸給你讓位。

月闕的眉頭擰了起來,他似乎還想爭辯什么。

花雪姬趕緊在旁邊掐了他一把,用口型無聲地說:“別惹他?!?/p>

雖然不知道月家和白噩背后是什么關系,但直覺告訴她,讓這兩個人現(xiàn)在就對上,絕對不是什么好事。

月闕不甘不愿地哼了一聲,但總算沒再堅持。

老師松了口氣,指了指另一邊:“那……你就先坐到櫟海同學旁邊吧,那里正好有個空位?!?/p>

月闕順著老師指的方向看去,他的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倒是櫟海,完全沒察覺到這洶涌的暗流。

他看到花雪姬和月家的孩子一起回來,還以為他們已經化干戈為玉帛,成了朋友。

他熱情地朝著月闕揮了揮手。

“你好啊!我叫櫟海,以后我們就是同桌了。”

月闕冷著臉,拖著步子走到空位上坐下,從頭到尾沒給櫟海一個正眼。

櫟海的熱情直接撞上了一堵冰墻,他撓了撓頭,有些不明所以。

花雪姬坐回自己的座位,感覺自己像是坐在一個火藥桶上。


更新時間:2025-08-02 19:1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