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夏去秋來，又至隆冬。
陳家的日子，在陳返的精心操持和圖鑒金手指的默默加持下，如同那精心侍弄的田地般，日漸豐盈。
圈起的育禽場規(guī)模與初初相比擴大了一倍有余。
第二批、第三批的“錦毛雞”、“玉羽鴨”和“鐵掌鵝”陸續(xù)出欄。
憑借著遠超普通禽類的鮮美肉質和那微乎其微卻真實存在的滋補效果，陳家的“半靈禽”在清水鎮(zhèn)乃至縣城都打響了名頭。
悅來樓的李掌柜成了最穩(wěn)定的主顧，給出的價格也愈發(fā)優(yōu)厚。
而那位長成武館的館主千金柳芊芊，更是成了陳家的?？图妗按罂蛻簟?。
柳芊芊的性格，如同她的劍法般，直來直去，熱情似火。
自從在悅來樓后巷“堵”到陳返后，她對陳返的興趣，或者說好感絲毫沒有因為被婉拒而減少，反而因為好奇和某種不服輸的勁頭，變得更加……執(zhí)著。
她先是打著“監(jiān)督禽肉品質”、“替父親訂貨”的旗號，三天兩頭往南溪村跑。
陳返起初還頗為頭疼，擔心惹來閑話，更怕家中兩位孕妻誤會。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卻出乎意料。
柳芊芊雖然性子跳脫，有些大小姐脾氣，但心思純凈，毫無城府。
她看到陳返家整潔的小院，看到蘇婉和蘇晴兩位溫婉美麗的孕婦，看到虎頭虎腦、精力旺盛的小平安，那份屬于少女的天真爛漫和對“家”的向往便流露出來。
她絲毫不嫌棄農家小院的“簡陋”，反而對什么都充滿好奇。
她會蹲在禽舍邊，看著毛茸茸的小雞小鴨咯咯笑；
她會笨手笨腳地想幫蘇婉摘菜，結果弄得一團糟；
她會陪著平安在院子里瘋跑，玩得滿頭大汗，像個大孩子一般。
平安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會陪他玩、還會偷偷給他帶糖豆的“芊芊姨姨”，
當然，這個稱呼是柳芊芊強烈要求這么叫。
蘇婉和蘇晴起初也有些戒備，但柳芊芊的真誠和毫無心機的熱情很快融化了她們。
她們看出這姑娘對自家相公的心思，但更看出她心地純良，并非那種工于心計之人。
加上柳芊芊對她們孕期的關心，時不時便會帶來不少縣城才有的滋補品，以及那份活潑勁兒給家里帶來的生氣，兩位賢惠的妻子漸漸放下了心防，真把她當成了妹妹般看待。
“芊芊來了？快進屋坐，外面冷?！?/p>
蘇婉挺著巨大的肚子，行動已經頗為不便，但看到柳芊芊風風火火地騎馬而來，還是笑著招呼。
“婉姐姐！晴姐姐！”
柳芊芊跳下馬，利落地把韁繩拴在院外樹上，提著一個大食盒就沖了進來。
“看我給你們帶什么了！福記的棗泥酥和杏仁酪！可好吃了！”
她獻寶似的打開食盒，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木雕的小馬駒遞給撲過來的平安。
“平安，看！給你的！”
“謝謝芊芊姨姨！”
平安歡呼著，抱著小木馬愛不釋手。
蘇晴扶著腰，笑盈盈地看著：
“芊芊妹妹破費了，每次來都帶這么多東西。”
“哎呀，小意思！”
柳芊芊擺擺手，目光習慣性地在院子里掃了一圈。
“陳返呢？又在禽舍那邊？”
“嗯，剛過去?！?/p>
蘇婉點頭。
“我去找他！有批貨的事要跟他說！”
柳芊芊說著就要往外跑。
“等等?！?/p>
蘇婉叫住她，遞過去一個暖手爐。
“把這個帶上，禽舍那邊風大?！?/p>
柳芊芊接過暖手爐，心里暖洋洋的，脆生生應道：
“謝謝婉姐姐！”
隨后便像只歡快的小鹿般跑開。
陳返看著這個幾乎把自家當成后花園的館主千金，心情復雜。
他多次強調兩人只是生意伙伴和“朋友”，柳芊芊也總是笑嘻嘻地應和：
“知道啦知道啦，好朋友嘛！”
但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傾慕和靠近，讓陳返既無奈又有些微妙的愧疚。
他無法回應這份感情，只能以禮相待，保持距離。
好在家里人都明白他的心意，也包容著柳芊芊的存在，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心照不宣的和諧。
而柳芊芊頻繁往陳家跑的事，自然也瞞不過她父親，長成武館的館主柳承宗。
這位在縣城也算一號人物的通脈境高手，起初是震怒且堅決反對。
他柳承宗的女兒，怎么能總往一個鄉(xiāng)下小地主、還是個有婦之夫家里跑？傳出去像什么話！
他派人調查了陳返，結果卻讓他頗為意外。
這個年輕人，不僅相貌堂堂，更難得的是行事沉穩(wěn)，持家有道。
短短時間，竟能把那所謂的“半靈禽”培育得如此成功，在清水鎮(zhèn)和縣城都供不應求，連他武館的弟子們吃了都反饋氣血活躍，練功效率都有細微提升！
這哪里是普通農戶？分明是個有真本事的奇才！
而且，據說他侍弄莊稼也是一把好手，田地產量遠超旁人。
更重要的是，柳承宗親自見了陳返一次。
交談之下，他發(fā)現這個年輕人談吐不俗，見識遠超其身份，眼神沉穩(wěn)堅定，隱隱透著一種不凡的氣度。
柳芊芊在一旁嘰嘰喳喳地夸贊陳家如何好，蘇婉蘇晴如何溫柔，平安如何可愛……
柳承宗看著女兒臉上發(fā)自內心的笑容，再看看眼前這個確實稱得上“人中龍鳳”的陳返，心中的反對竟慢慢淡了。
他甚至動了心思：
若陳返真能踏入武道，以其心性和那培育“半靈禽”的本事，未來成就未必會低。
女兒的眼光……似乎也不算太差？
當然，前提是陳返能處理好他那一大家子。
利益，永遠是維系關系最牢固的紐帶之一。
柳承宗很快轉變了態(tài)度。
他不僅默許了柳芊芊的往來，還主動加強了與陳返的合作。
長成武館繼悅來樓之后成了陳家“半靈禽”最大也最穩(wěn)定的采購方，價格公道，結算爽快。
柳承宗甚至利用自己的人脈，幫陳返在縣城打開了更寬的銷路。
在一次柳芊芊又賴在陳家吃晚飯后，柳承宗親自來接女兒回去，其中也有著順帶考察陳返的意思。
席間，他敏銳地察覺到陳返時不時向自己問道武者方面的信息，還有眼中那一閃而逝的渴望。
飯后，柳承宗單獨叫住了陳返。
“陳小子?！?/p>
柳承宗捋著短須，目光如電。
“我聽芊芊說，你對武道……有些興趣？”
他語氣隨意，卻帶著審視。
陳返心中一動，坦然承認：
“館主明鑒。習武強身，護佑家小，是男兒本分，只是在下起步已晚，家中瑣事纏身，不敢奢望?！?/p>
“哈哈，什么晚不晚的！”
柳承宗大笑一聲，拍了拍陳返結實的肩膀，在感受到陳返那遠超常人的體魄時，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異色。
“你這身板底子，可比許多剛入門的弟子強多了！有心，什么時候都不算晚！”
他頓了頓，從懷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封面已經磨損得有些發(fā)黃的線裝冊子，隨手丟給陳返。
“喏，拿著。不是什么高深玩意兒，就是爛大街的《基礎鍛體訣》和配套的《莽牛勁》呼吸法。
武館里給剛入門的娃娃打基礎用的?！?/p>
柳承宗語氣輕松，仿佛丟出的是一棵大白菜一般。
“我看你精力充沛，筋骨也結實，閑著也是閑著，照著練練，強身健體也好，省得芊芊總說我不夠意思，連套基礎功法都舍不得給你?！?/p>
陳返接過冊子，入手微沉，紙張粗糙。
但他心頭還是不由劇震！這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敲門磚啊！他強壓下激動，深深一揖：
“多謝館主厚賜！此恩陳返銘記！”
“行了行了，別整這些虛的?！?/p>
柳承宗擺擺手，促狹地看了一眼旁邊豎起耳朵、一臉得意的柳芊芊。
“好好養(yǎng)你的雞鴨，按時給武館供貨，比什么都強。至于這功法嘛……”
他拖長了音調，揶揄道。
“練好了，說不定能多扛幾袋飼料？哈哈！”
笑聲中，帶著長輩的調侃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
柳芊芊在一旁跺腳嬌嗔：
“爹！你胡說什么呢！”
陳返握著手中的功法冊子，感受著其沉甸甸的分量，心中百感交集。
機遇，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伴隨著復雜的情愫和利益的交換，終于降臨了。
而家中的兩位妻子，蘇婉和蘇晴的肚子，也在這寒冬時節(jié)，高高隆起，預示著新生命即將到來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