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了學校的名字。
秦怡沒再說話,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車里開了冷氣,很足。我身上那種燥熱的感覺才慢慢退下去。
秦怡坐在我旁邊,看著窗外,側臉的線條很漂亮。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高冷的女主播,剛才在窄巷里的那一瞬間的靠近,仿佛只是我的錯覺。
一路無話。
車到了學校門口,我準備下車。
「等等?!骨剽凶∥?。
她從包里拿出一個名片夾,抽出一張名片遞給我。
「我的電話。有事打給我。」她說,「這段時間,別亂跑。尤其不要再來寶文街?!?/p>
我接過名片。白色的卡片,很簡潔,只有一個名字和一串號碼。秦怡。
「今天……」我捏著名片,想再說聲謝謝。
「不用說了?!顾驍辔?,「你先進去。」
我點點頭,推開車門。
「姜澈?!顾纸凶∥?。
我回頭。
她看著我,眼神很認真?!赣涀?,你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金姐的事,跟你沒關系?!?/p>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想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下來。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知道了?!刮覒艘宦暎P上車門。
出租車很快就開走了。我站在校門口,看著手里的名片,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回到宿舍,舍友們正在聯(lián)機打游戲,吼聲震天。
「澈哥,回來了?老師沒罵你吧?」一個叫胖子的舍友抽空問我。
「沒?!刮译S口應著,坐到自己的書桌前。
心里亂糟糟的。
我把秦怡的名片小心地夾進錢包里。
拿出畫板,想畫點東西,靜一靜心。但腦子里全是今天發(fā)生的事。金姐猙獰的臉,秦怡清冷的側影,還有那個窄巷里,她身上好聞的味道。
畫筆在紙上涂抹,最后出來的,是一個女人的背影。扎著馬尾,站在光里。
我煩躁地把畫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接下來的兩天,風平浪靜。
我沒再接到威脅電話,秦怡也沒聯(lián)系我。我每天上課,畫畫,去食堂,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正軌。
但我知道,這只是表面的平靜。
我開始失眠。一閉上眼,就是那兩個黑 T 恤的男人。還有秦怡那句「她會找我」。
我忍不住會去想,她怎么樣了?金姐有沒有找她麻煩?
我好幾次拿起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或者發(fā)個信息,問問情況。但每次都把編輯好的文字又刪掉了。
我能問什么呢?問了又能做什么呢?
就像她說的,我付不起那個代價。
這種無力感,讓我非常痛恨自己。
第三天下午,我沒課,在宿舍里畫畫。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我猶豫了幾秒,按了接聽鍵。
「喂?」
電話里沒有聲音。只有一片寂靜。
「喂?哪位?」我又問了一遍。
還是沒有聲音。
我皺起眉,以為是騷擾電話,準備掛斷。
就在這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
是金姐。
「小帥哥,這兩天過得怎么樣啊?」她的聲音膩得發(fā)齁,聽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想干什么?」我聲音冷了下來。
「別緊張嘛?!菇鸾阍谀穷^笑,「姐姐就是想關心關心你。怕你一個人在學校里,孤單寂寞冷啊。」
「有話直說?!刮覜]耐心跟她耗。
「行,快人快語,我喜歡?!菇鸾愕恼Z氣一變,帶上了威脅的意味,「我的人,看見你跟秦怡上了一輛車。還看見她把你送回了學校?!?/p>
我的心一沉。他們還在盯著我。
「小帥哥,你是不是覺得,有那個小賤人護著你,你就安全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聽不懂?」金姐冷笑,「行,我讓你聽懂。秦怡那個小賤人,斷我財路,我當然要跟她好好算算。但是你,本來沒你什么事。可你偏偏要往上湊。」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子。
「我警告你。你再敢跟她有任何接觸,別怪我手下的人不懂事,不知道什么叫輕重?!?/p>
「你敢!」我怒了。
「你看我敢不敢?!菇鸾愕穆曇舫錆M了不屑,「弄你一個學生,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別以為學校就是你的保護傘。我能讓你連畢業(yè)證都拿不到,你信不信?」
我信。以她的手段,絕對能做得出來。
「還有?!菇鸾憷^續(xù)說,「你是不是對那個小賤人有意思?。课铱茨銈冊谙镒永铮N得那么近……」
我的血一下子沖上了頭頂。
他們看到了!他們在暗處,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警告你,姜澈?!菇鸾愕穆曇糇兊脽o比怨毒,「她是我盯上的獵物。你敢碰一下,我就讓你死無全尸。」
這句話里信息量太大了。
什么叫「她是我盯上的獵物」?
金姐的聲音聽起來,不像是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的嫉妒,更像是一種……占有欲。一種扭曲的、變態(tài)的占有欲。
我后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
這個金姐,恐怕不只是敲詐勒索那么簡單。她是個瘋子。
「離她遠點。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電話被狠狠掛斷。
我握著手機,手抖得厲害。
恐懼。憤怒。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惡心。
金姐的目標根本不是我,一直是秦怡。她今天打這個電話,不是為了威脅我,而是為了警告我這個「情敵」。
我必須告訴秦怡。
這個金姐是個變態(tài),秦怡跟她斗,太危險了。
我沒有絲毫猶豫,立刻翻出秦怡的名片,撥通了她的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
「喂?」秦怡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疲憊,還帶著一絲沙啞。
「是我,姜澈?!刮壹鼻械卣f,「你現(xiàn)在方便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不方便。」她說。
「金姐剛才給我打電話了!她……」
「我在開車?!骨剽驍辔?,「晚點說?!?/p>
「不行!這件事很緊急!」我?guī)缀跏呛鸪鰜淼?,「她是個瘋子!她要對付你!」
又是一陣沉默。
我能聽到電話那頭有汽車鳴笛的聲音。
「你在哪?」秦怡終于問。
「我在學校?!?/p>
「在那別動,我過去找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