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門后是條僅容一人側(cè)身通過的甬道,兩側(cè)石壁上嵌著的油燈忽明忽暗,照得人影歪歪扭扭。沈硯之剛邁出三步,就聽身后“哎喲”一聲——阿澈不知被什么絆了個趔趄,手里的青銅面具“哐當”砸在地上,滾出去老遠。
“你踩我腳了?!鄙虺幹^也不回,腳尖輕輕勾起面具踢回去,“當年教你的‘貓步’都還給血樓了?”
阿澈摸著鼻子撿起面具,嘟囔道:“二十年沒練,早忘干凈了……再說這甬道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誰知道哪塊石頭是活的?!痹捯魟偮?,他腳下突然一空,整個人往下墜了半尺,嚇得他一把抓住沈硯之的腰帶。
“別動。”沈硯之穩(wěn)住身形,低頭看了眼他陷進去的右腳——那是塊偽裝成石板的翻板,底下隱約能看到寒光閃閃的尖刺,“天衍宗的‘絆馬坑’,專門坑你這種毛躁的小子。左腳踩我現(xiàn)在站的位置,慢慢拔出來?!?/p>
阿澈依言照做,剛把腳抽出來,就聽“咔噠”一聲,翻板自動彈回原位,連點痕跡都沒留下。他抹了把冷汗:“這破陣是誰設計的?也太缺德了?!?/p>
“當年天衍宗的宗主是個出了名的‘小氣鬼’,”沈硯之邊走邊說,指尖在石壁上摸索著機關的紋路,“據(jù)說他造這陣的時候,特意在陷阱里加了‘癢癢粉’,就是為了讓闖入者死前還得笑個夠?!?/p>
阿澈嘴角抽了抽:“……還好他沒活到現(xiàn)在,不然得被江湖人追著打?!?/p>
兩人穿過甬道,眼前出現(xiàn)一座圓形石室,地面上用朱砂畫著復雜的陣法,正是天衍宗的“八陣圖”。八個方向各立著一尊石像,手里分持刀槍劍戟,眼睛是用黑曜石做的,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幽光。
“記住,跟著我踩白色的石板,千萬別碰紅色的?!鄙虺幹诘?,“紅色代表‘死門’,踩上去石像就會動?!?/p>
阿澈點頭如搗蒜,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剛走兩步,就聽“嗡”的一聲,右側(cè)持劍的石像突然轉(zhuǎn)動,劍尖直刺沈硯之的后心。沈硯之早有防備,側(cè)身避開時,順手從阿澈腰間拽過劍鞘,“當”的一聲擋住劍鋒。
“你踩錯了!”他低喝。
阿澈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腳正穩(wěn)穩(wěn)踩在一塊紅色石板上,頓時臉都白了:“我……我看著是白的啊!”
“朱砂被潮氣浸得發(fā)暗了,你眼神不好就別瞎踩!”沈硯之邊說邊踹向石像的膝蓋——那是機關的關節(jié)處,果然聽到“咔嚓”一聲,石像的動作慢了半拍。
就在這時,左側(cè)的石像也動了,長戟帶著風聲掃過來。阿澈慌忙躲閃,卻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石像,那石像手里的銅錘“咚”的一聲砸在地上,震得整個石室都在晃。更要命的是,隨著銅錘落地,地面上的朱砂紋路突然亮起紅光,八個石像同時轉(zhuǎn)向,將兩人圍在中間。
“完了,觸發(fā)‘絕殺模式’了?!卑⒊嚎迒手槪疤煅茏诘钠脐嚲筒荒苤v點道理嗎?”
沈硯之卻突然笑了:“講道理就不叫陣法了。你還記得‘聲東擊西’怎么用嗎?”
阿澈一愣:“記得……就是假裝打左邊,其實打右邊?”
“差不多?!鄙虺幹蝗粵_向南方的石像,手里的透骨釘“咻”地飛向它的眼睛。石像果然轉(zhuǎn)頭去擋,露出身后的石壁——那里有塊石板的顏色比別處淺,正是陣法的“氣口”。
“就是現(xiàn)在!”沈硯之喊道。
阿澈反應也算快,立刻揮劍砍向北方石像的腳踝,逼得它后退半步。趁著石像合圍的縫隙,兩人同時沖向氣口。沈硯之伸手去推石板,卻發(fā)現(xiàn)紋絲不動。
“怎么回事?”阿澈急道。
沈硯之摸了摸石板邊緣,突然笑出聲:“這老東西,還留了個惡作劇?!彼麖膽牙锾统瞿敲斗略斓耐腹轻敚M石板上的小孔里——那孔的形狀正好和釘尾吻合。只聽“咔噠”一聲,石板應聲而開。
兩人鉆進去后,石板自動合上,身后傳來石像撞在一起的“轟隆”聲。阿澈癱坐在地上喘氣,剛想說話,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張大了嘴——這是個藏寶庫,堆滿了金銀珠寶,角落里還堆著十幾個酒壇,上面貼著“醉仙釀”的標簽。
“這……這是天衍宗的寶藏?”阿澈眼睛發(fā)亮。
沈硯之卻徑直走向酒壇,拍開泥封聞了聞:“是蕭靖藏的酒,他當年總說要找個隱秘的地方存酒,沒想到選在了這兒?!彼闷鹨粋€酒壇遞給阿澈,“嘗嘗?比血樓的劣質(zhì)燒酒強多了?!?/p>
阿澈接過來喝了一大口,眼睛瞬間亮了:“哇!這酒好甜!比趙康給我的‘解藥’好喝多了!”
“你說什么?”沈硯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趙康給你的解藥是什么味道?”
“有點苦,還有點澀,喝了之后胸口發(fā)悶?!卑⒊簱蠐项^,“怎么了?”
沈硯之冷笑一聲:“那不是解藥,是‘牽機引’的加強版,喝多了會讓毒性發(fā)作得更快。”
阿澈手里的酒壇“哐當”掉在地上,酒灑了一地:“他……他騙我?”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那么放心讓你辦事?”沈硯之踢開一個寶箱,里面果然放著賬冊,“不過你也不算虧,至少喝到了好酒?!?/p>
阿澈突然站起來,拔劍就往外沖:“我去找他算賬!”
“回來?!鄙虺幹∷艾F(xiàn)在去就是送人頭。你想報仇,就得先活著出去?!彼噶酥纲~冊,“這里記著他通敵的證據(jù),還有血樓的據(jù)點分布圖,咱們拿著這個去見影閣閣主,保證讓他哭都來不及?!?/p>
阿澈看著賬冊,又看了看沈硯之,突然紅了眼眶:“先生,我以前……”
“以前的事先不說?!鄙虺幹驍嗨?,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這才是‘牽機引’的解藥,你先服下。至于趙康,咱們有的是機會慢慢算?!?/p>
阿澈接過瓷瓶,手都在抖。剛要說話,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砟_步聲,還有趙康的聲音:“沈硯之,別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識相的就把賬冊交出來,不然我放火把這里燒了,讓你和寶藏一起變成灰!”
沈硯之挑了挑眉,對阿澈眨眨眼:“看來有人急著送死。你不是想報仇嗎?機會來了?!彼噶酥附锹淅锏木茐?,“知道‘火攻’怎么用嗎?”
阿澈看著酒壇,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壞笑:“知道……就是讓他嘗嘗‘醉仙釀’的厲害!”
沈硯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等下聽我口令,咱們給趙康來個‘醉生夢死’。”
藏寶庫外,趙康還在得意地喊著,絲毫沒察覺,一場由“醉仙釀”引發(fā)的“意外”,正等著他呢。而此時的沈硯之,已經(jīng)拿起兩個酒壇,對阿澈比了個“準備”的手勢——看來這寒潭寺的熱鬧,還得再添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