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小心翼翼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一只眼睛,警惕地看向四周。
樹林里很安靜。
沒有金色的龐大身影,沒有恐怖的威壓。
“走了?”
白榆心里涌起一絲劫后余生的狂喜,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真…真放過我了?”
他靠著樹干,艱難地站起來,豎起耳朵仔細(xì)傾聽,又用鼻子使勁嗅了嗅空氣。
除了泥土、青草和樹木的氣息,確實沒有那股極具壓迫感的獅族氣息了。
“呼…”
白榆長長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徹底松弛下來。
巨大的疲憊感瞬間將他淹沒,他腿一軟,再次癱坐在地。
“活…活下來了…”
他喃喃自語,感覺渾身骨頭都散了架,后腿的傷口更是疼得他齜牙咧嘴。
“太…太刺激了…這穿越體驗…簡直差評…”
他靠著樹干,一邊喘氣,一邊心有余悸地回想剛才被那雙熔金眼眸注視的感覺。
還有那如同散步般悠閑卻帶來巨大壓迫感的追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獅子…太邪門了…”
他嘟囔著,“感覺不像要立刻吃我…倒像…像在逗我玩?”
這個念頭讓他覺得更加毛骨悚然。
“貓捉老鼠嗎?呸!老子才不是老鼠!”
他甩甩腦袋,把這個可怕的念頭甩出去。
當(dāng)務(wù)之急是處理傷口和找吃的.
再不吃東西,他不用獅子追,自己就得餓暈過去。
他低下頭,忍著痛,用還算靈活的舌頭小心地舔舐后腿被抓傷的地方。
傷口不算太深,但被泥水泡過,有點紅腫發(fā)炎的跡象。
“得找點水清洗一下,最好能找到點止血消炎的草藥…”
研究員的專業(yè)素養(yǎng)艱難地冒頭。
他掙扎著站起來,一瘸一拐地朝著記憶中溪流的方向挪動。
每一步都牽扯著傷口的疼痛,讓他走得異常艱難。
“水…水…”
他舔著干裂的嘴唇,感覺喉嚨像沙漠一樣渴得冒煙。
穿過一片低矮的樹叢,前方果然出現(xiàn)了那條渾濁的小溪。
白榆眼睛一亮,加快了一點腳步,姿勢依舊滑稽。
然而,就在他距離溪邊還有十幾米遠(yuǎn)的時候。
“沙沙沙…”
“咯咯…這邊看看…”
“仔細(xì)搜!那小白虎肯定跑不遠(yuǎn)!”
一陣刻意壓低、卻依舊能聽出興奮和貪婪的交談聲,伴隨著草葉被撥動的聲響,從溪流下游的方向傳來。
白榆的腳步瞬間僵住。
他猛地矮下身體,將自己藏在茂密的草叢后,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向外窺探。
只見溪流下游的轉(zhuǎn)彎處,剛才被獅王嚇跑的那三個流浪獸人,野豬臉、鼠族和鬣狗竟然又回來了。
而且,他們身邊還多了兩個同樣散發(fā)著惡臭和兇狠氣息的同伙。
一個頂著臟兮兮的鹿角但眼神兇戾,一個則是更加瘦小的鼠族。
五個流浪獸人,正沿著溪流,仔細(xì)地搜尋著,目光不斷掃視著岸邊的草叢和灌木。
“老大,那獅子肯定走了!我們找了這么久都沒影兒!”
新來的瘦小鼠族諂媚地對野豬臉說道。
“哼!算他走運!”
野豬臉啐了一口,“那只小白虎受了傷,又餓又累,絕對跑不遠(yuǎn)!肯定就在這附近躲著!”
“找到他!剝了他的皮!那身白毛肯定值不少肉干!”
鹿角獸人甕聲甕氣地說,眼中閃爍著貪婪。
“咯咯咯…我要啃他的腿…”鬣狗獸人舔著嘴唇,口水直流。
他們搜尋的范圍,正在一點點朝著白榆藏身的這片蘆葦叢靠近。
完了!
剛甩掉獅子,這群陰魂不散的鬣狗及其同伙居然又殺了個回馬槍,而且人數(shù)還增加了。
他現(xiàn)在的位置,前有惡狼-流浪獸人,后有追兵,雖然獅子暫時不見,但誰知道是不是在暗處看戲?
左邊是溪流,右邊是剛才跑過來的、相對開闊的林地,根本無處可逃.
他受傷的后腿還在隱隱作痛,體力更是消耗殆盡。
面對五個窮兇極惡、一心要把他剝皮下鍋的流浪獸人,他連掙扎的力氣都快沒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將他淹沒。
他甚至能看清那個鬣狗獸人臉上貪婪的獰笑,聞到他們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混合臭味越來越近。
“難道…真要交代在這里了?”
白榆看著自己毛茸茸的爪子,悲從中來。
“我的獅子觀察報告…還沒開始寫呢…”
蘆葦叢的邊緣被一只臟兮兮的爪子粗暴地?fù)荛_了。
野豬臉獸人那對渾濁的小眼睛,帶著毫不掩飾的貪婪和殘忍,猛地對上了白榆驚恐的藍(lán)色虎眼。
“找到你了!小白毛崽子!”
野豬臉發(fā)出興奮的嘶吼,“看你這次往哪跑!”
五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如同餓狼般,齊刷刷地鎖定了藏在蘆葦叢中、退無可退的白榆。
“小白毛崽子!看你往哪跑!”
野豬臉獸人那張丑陋的臉在眼前放大,渾濁的小眼里全是貪婪和殘忍,帶著爪子猛地朝白榆抓來。
白榆心跳幾乎要暫停,他下意識地想縮成一團(tuán),但重傷的后腿和枯竭的體力讓他連這個動作都變得異常艱難。
完了!這次真的在劫難逃了!
就在那爪子即將觸碰到白榆白色皮毛的瞬間。
“吼——?。?!”
一聲恐怖獅吼,在五個流浪獸人頭頂響起。
這吼聲不再是單純的威壓警告,而是蘊含著無邊的憤怒和冰冷的殺意。
噗通!
“嗷——!”
“吱吱吱!”
“咯咯?”
“媽呀!”
野豬臉獸人伸出的爪子僵在半空,臉上的獰笑瞬間被極致的恐懼撕碎,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
鼠族獸人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原地彈起老高。
鹿角獸人龐大的身軀轟然倒下,抱著腦袋瑟瑟發(fā)抖。
新來的瘦小鼠族更是白眼一翻,直接嚇暈過去。
那個鬣狗獸人最慘,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如同被掐斷脖子的咯咯聲,渾身劇烈抽搐著癱軟下去,屎尿嚇得都出來了。
就連白榆,也被這近在咫尺、飽含怒火的獅吼震得大腦嗡嗡作響,眼前發(fā)黑。
一道如同金色閃電般的身影,從白榆頭頂上方悍然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