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世威稱自己忙,一直沒有回來。
許清荷忙著店面轉(zhuǎn)讓的事情,忙著清倉。
偶爾忙中偷閑,翻一下朋友圈,發(fā)現(xiàn)沈晚舟頻繁地發(fā)著動態(tài)。
陸世威陪她吃飯。
陸世威陪她去博物館。
陸世威陪她打保齡球。
照片里,陸世威笑眼彎彎,臉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徹底舒展開來。
許清荷心頭涌起一股酸澀。
她和陸世威在一起十年,她從未見他如此開心過。
她把手機扔一邊,開始收拾行李。
在京市五年,屬于她的東西并不多,一只大行李箱就能裝下。
當(dāng)陸世威回來時,她正將最后一件衣服塞進行李箱。
“為什么要收拾這些?”他疑惑地問。
“都用了很多年了,該扔了?!彼椭^,不敢看他,怕自己會哭出來。
他絲毫沒有懷疑,走過來邊將她騰出來的一個紙袋扔進垃圾桶邊說:“的確,舊了就扔了吧。對了,我買了套公寓,已經(jīng)裝修好了,晾晾咱們就搬進去。一會兒一起去看看吧?!?/p>
她怔了怔,終于點點頭。
新房位于京市的一個高檔景觀小區(qū)。
環(huán)境優(yōu)雅安靜,放眼望去,滿目蒼翠,籃球場,網(wǎng)球場,乒乓球場一應(yīng)俱全。
新房裝修得簡約而奢華,全套的原木桌椅,連床也是原木的。
可這一切與她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
兩人剛出門,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沈晚舟。
她穿著杏黃色的裙子,一張臉流光溢彩:“清荷姐,我的房子和你們門對門,以后咱們就是鄰居了?!?/p>
“要不這樣吧,樓下新開了一家意大利餐館,挺不錯!我請你們吃飯!就當(dāng)是與新鄰居認識認識!”
她熱情地拉著許清荷,與上次極力勸她離開時的淡漠完全判若兩人。
飯間,沈晚舟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不斷地給陸世威夾菜。
陸世威也回夾給她。
“世威,你別光顧著我,冷落了清荷姐??!”
陸世威這才將目光轉(zhuǎn)向許清荷:“你喜歡吃什么?”
有什么東西在她心頭一點點墜落。
沈晚舟的喜歡,他摸得清清楚楚。
可他們在一起十年,他卻對她一無所知。
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
她垂著眼眸,低低地說:“我不挑食?!?/p>
飯菜由侍者端上來了。
是她叫不出名字的西餐。
牛排,奶油南瓜湯,鵝肝,還有一些看上去很好吃的東西。
為了省錢,在京市五年,她還從沒吃過西餐。
她學(xué)著他們的樣子,左手拿刀,右手拿叉,卻怎么都覺得別扭。
一不小心,她手里的刀切開了自己左手食指。
殷紅的血順著指腹流下來。
鄰桌的一個小男孩見狀,對坐在對面的爸爸媽媽說:“快看那個阿姨好笨,連牛排都不會切,還不如我呢!”
瞬間,周圍的人都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她站起來,捂著流血的手指沖進洗手間,擰開水管一下一下沖洗著手上的血。
血被沖洗后變成了淡紅色,她和陸世威之間,早已像這血水,變得淡了,只是她一直執(zhí)迷不悟。
突然,整個屋子開始晃動。
最明顯的是頭頂?shù)牡鯚簟?/p>
立馬有人尖叫:“地震了!”
許清荷一驚,趕緊沖出去找陸世威。
好不容易越過人流跑回座位,已經(jīng)不見了陸世威和沈晚舟的人影。
她被驚慌的人群推著,機械地往前走,一條腿被推倒的餐桌砸中,劇烈的疼痛讓她無法再挪動腳步。
等她終于瘸著腿逃到一樓,卻看到門口,陸世威緊緊抱著沈晚舟:“走,我送你去醫(yī)院!”
沈晚舟偎在他懷里,輕聲提醒他:“清荷姐呢?”
陸世威篤定地:“她應(yīng)該沒事。你的腳在流血,不能耽擱。”
許清荷呆呆地站在原地,左手食指和右腿都疼得鉆心,卻遠遠比不上心口那種撕裂般的疼痛。
她在一個小診所包扎了傷口,便訂了回洛縣的高鐵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