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根據(jù)護(hù)士提供的模糊線索，還有照片背景那個(gè)小小的藥店招牌，我終于找到了這個(gè)偏僻的臨終關(guān)懷機(jī)構(gòu)。
病房的門沒有鎖。
我推開門的那一瞬間，差點(diǎn)沒認(rèn)出躺在病床上的人。
媽媽瘦得脫了形，她的頭發(fā)幾乎掉光了，臉頰深深凹陷進(jìn)去，只有那雙眼睛還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看到我，她先是愣住，然后拼命想要撐起身子推開我。
“你來干什么？我不是讓你別再找我了嗎？”
她說一個(gè)字都要費(fèi)很大的力氣。
我的眼淚瞬間涌出來。
“媽媽，你為什么要騙我？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生病了？”
“我沒有騙你。”她固執(zhí)地說，“我就是個(gè)壞女人，你不應(yīng)該來這里。”
“那些藥單我都看到了！化療！靶向藥！你是為了給自己治病才跟爸爸要錢的對不對？”
媽媽的臉?biāo)查g白了。
她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為什么要讓我恨你？為什么要讓我以為你是壞人？”
我哭著撲向她，“媽媽，我們回家好不好，我們一起治病，我有很多零花錢，我們可以......”
“顧安安！”
門口傳來熟悉的怒吼聲。
顧言琛站在門口，臉色鐵青，校服上的定位器在他手里閃著紅光。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形容枯槁的媽媽，先是震驚，隨即怒火中燒。
“林晚星，你演戲演上癮了是吧？連臨終關(guān)懷都用上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jīng)_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走！不要被她騙了！”
“爸爸，你松開我！”我拼命掙扎，“你看不到嗎？媽媽病得這么重！”
“這都是裝的！”顧言琛的眼中滿是憤怒和厭惡，“你媽媽就是這樣，為了錢什么都能演出來！上次裝死，這次裝病！”
媽媽在病床上劇烈地咳嗽起來，竟然咳出了血。
鮮紅的血滴在白色的床單上，觸目驚心。
可顧言琛還在說：“別演了！我什么沒見過？”
我再也忍不住了。
所有積壓在心底的委屈、憤怒、心疼全部爆發(fā)。
“爸爸！你才是騙子！”我哭著對他喊，“媽媽生了很重的病！她不是壞女人！是你們騙我的！”
顧言琛愣住了。
他從來沒見過我這樣對他發(fā)脾氣。
“你......你說什么？”
“醫(yī)院的阿姨都告訴我了！媽媽每次化療都在問信托基金的事情！她是想給我留錢！不是要你的錢！”
我的話像一顆顆炸彈，在顧言琛心中爆開。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
“安安，別說了，是媽媽不好......不怪你爸爸......”
“媽媽！你為什么還要這樣說？你明明沒有做壞事！”
媽媽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想要摸我的臉。
“因?yàn)橹挥心愫尬?，你才能在爸爸那里過好日子......”
顧言琛站在那里，臉上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震驚，再變成了難以置信。
他看著媽媽插滿管子的身體，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看著她拼命維護(hù)我們父女關(guān)系的樣子。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死亡的氣息。
我抱著媽媽瘦弱的身體，感受著她微弱的心跳。
媽媽從來沒有不要我。
她只是用最決絕的方式在保護(hù)我，卻被所有人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