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見兩個“爛臉”婦人撒潑,趙珩手里拋著橘子,心里已有了數(shù)——蝕膚膏是宮里的東西,除了長樂那蠢貨,誰會用這么拙劣的手段?
“你胡說!”婦人眼神一慌,嗓門卻更亮了,“我哪來的蝕膚膏?那是宮里才有的東西!”
“哦?”唐依依歪著頭,一臉天真,“姐姐還知道蝕膚膏?前幾日李夫人來學記賬,還說她家進了小賊,丟了一小瓶,說是宮里娘娘用的,專門用來懲治不聽話的奴才呢。”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清透,“姐姐認識李夫人?”
趙珩低笑出聲,這丫頭看著軟乎乎的,懟起人來倒挺厲害。
旁邊的宮女見勢不妙:“你個小丫頭片子胡言亂語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時間!快把胭脂撤了,給我家姐姐賠罪!”
“賠罪?”唐依依還沒說話,閣門后突然傳來一聲冷笑。
唐晚(溫以凡魂)站在門檻上,眼神里的少年氣混著點狠勁,看得宮女心里發(fā)毛。
“憑什么賠罪?我家依依用自家胭脂沒事,倒是你們帶著宮里的藥來碰瓷,該賠罪的是你們吧?”
“你敢兇我?”宮女梗著脖子,“我是公主府的人!”
“公主府的人就敢撒野?”唐晚往前兩步,伸手一把薅住宮女的發(fā)髻。
宮女被薅得眼淚直流,嘴里卻還硬:“我家公主不會放過你的!賤人!”
“放過我?”唐晚手一松,讓她摔在地上,“先讓她把蝕膚膏的賬算清楚再說!明日,我請御醫(yī)來這兒,當著全長安人的面,看看你家主子到底安的什么心!”
次日,玲瓏閣前比廟會還熱鬧:“回各位,這二位臉上的潰爛,確是蝕膚膏所致,與胭脂毫無關(guān)系。”
人群頓時炸了鍋,指著地上的宮女罵聲連片。
唐依依把一卷《商戶賦》扔到她面前:“念!大聲念給大家聽!”
宮女哭哭啼啼地念,“商者,通有無,利民生”就卡殼了。
唐依依拿起桌上的算籌,輕敲在她頭上:“連字都認不全,還敢來造謠?”
那模樣,像只剛打贏架的小狐貍,得意又機靈。趙珩覺得手里的橘子都沒那么甜了,心里倒癢絲絲的。
周圍的貴婦們捂著嘴笑,正說著,遠處傳來一陣喧嘩,長樂公主鑾駕被一群內(nèi)侍簇擁著趕來,老遠就聽到:“反了!反了!誰敢動我的人!”
唐晚(溫以凡魂)迎上去,皮笑肉不笑:“公主來得正好,您的人用蝕膚膏碰瓷!”
長樂公主被噎,隨即又囂張起來:“我是公主!我說她沒碰瓷就沒碰瓷!”
“哦?”唐依依突然開口,聲音脆生生的,“那公主府庫房里,為什么會有那么多蝕膚膏?前幾日王夫人說,她女兒去赴您的宴,回來臉上就多了塊紅瘡,是不是也用了這個?”
這話戳中了長樂公主的痛處——她一直嫉妒王夫人生了好多子女,暗地里使了不少絆子。
可她只因少時貪玩養(yǎng)了些面首,導(dǎo)致壞了身子,至今無法生育。此刻被當眾說破,她頓時漲紅了臉,指著唐依依說不出話。
貴婦們看得直樂,紛紛議論。長樂公主被內(nèi)侍半勸半架地拉走,走時還不忘回頭瞪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
唐依依看著她的背影,拿起桌上的胭脂盒:“各位姐姐放心買,玲瓏閣的胭脂,不僅無毒,還能養(yǎng)顏呢。買胭脂送算學課,保證讓大家既美又精明!”
趙珩不知何時走到她面前,手里還捏著根她剛才掉的算籌:“唐姑娘的算術(shù),恐怕連戶部的官員都未必比得上?!?/p>
唐依依臉頰微紅,趕緊接過算籌:“公子謬贊了?!?/p>
“不是謬贊?!壁w珩看著她指尖沾的胭脂粉,目光柔和,“方才姑娘說,買胭脂送算學課?不知……在下能不能來旁聽?”
唐依依愣了一下,隨即眼睛彎成了月牙:“公子若不嫌棄,隨時歡迎?!?/p>
“那正好?!壁w珩的笑意更深了,“正愁沒人教我‘算賬’呢?!?/p>
旁邊的唐晚(溫以凡魂)把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捅了捅唐依依的胳膊,擠眉弄眼地用口型:“這皇子,看著倒不傻。”
唐依依的臉更紅了:“娘~”
大理寺正堂內(nèi),這幾日壓得人喘不過氣。
周顯捂著鼻子,對著地上五具蓋著白布的女尸皺眉,聲音里滿是不耐:
“依本官看,定是那靜心苑沖撞了邪祟,一群婦孺扎堆,招了不干凈的東西!”
“呵——”
一聲冷笑從堂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