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蜷縮在濕漉漉的垃圾堆旁。雙目圓睜，渾濁的眼球幾乎要凸出眼眶，

死死地瞪著頭頂那片被樓宇切割得不成樣子的、墨黑色的天空。

臉上那層油膩的、屬于賭徒的冷汗，與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

讓他死前的驚恐表情被凝固、放大，如同一張劣質的石膏面具。

市刑偵支隊的女警官李慧撐著一把黑色的舊傘，雨水順著傘骨的邊緣匯成細流，

滴落在她腳邊的水洼里，漾開一圈圈漣漪。她蹲下身，旅游鞋深深地陷在松軟的泥地里，

卻絲毫沒有影響她的平衡?？諝庵械膼撼糇屗⑽Ⅴ久?，但眼神卻銳利如刀，

正一寸寸地刮過現(xiàn)場的每一處細節(jié)?！袄铌?，”年輕的警員小張打著手電，

聲音在嘩嘩的雨聲中顯得有些發(fā)飄，“法醫(yī)初步判斷是急性心肌梗死，

周圍群眾反映他最近在躲債，加上他本身就有嚴重的心臟病史，可能是被追債的嚇破了膽。

”“嚇破了膽？”李慧沒有回頭，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仿佛能刺破這沉悶的雨夜。她的視線越過王衛(wèi)華僵硬的尸體，定格在他手指旁。

那是一個被雨水浸透、壓扁的進口“摩爾”女士香煙空盒。翠綠色的包裝在污穢的垃圾堆中，

顯得格格不入。李慧戴上手套，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起那個煙盒，湊到鼻尖，

一股清冽的薄荷味混雜著雨水的濕氣，鉆入鼻腔。這味道，

在這片充滿雄性荷爾蒙和腐敗氣息的后巷里，像一個穿著芭蕾舞裙闖入屠宰場的少女，

詭異而清晰?！耙粋€欠了一屁股賭債、被地痞流氓追得滿街跑的老會計，臨死前，

會躲在垃圾堆里抽一根優(yōu)雅的女士香煙？” 李慧站起身，用手拍了拍鞋上的泥，

對小張說：“這種香煙在本市很少見，你去查一下王衛(wèi)華認識的人里面有誰抽這種煙。

”兩天后，啟明機械廠。王衛(wèi)華猝死的消息像一顆投入池塘的石子，雖未掀起巨浪，

卻在水面下漾開了一圈圈看不見的波紋。第二車間的巨型龍門吊下，

陸鳴正埋頭用砂紙打磨一個精密的齒輪零件。刺耳的摩擦聲中，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