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長嘆出聲。陳淮英自然知道他的心事：“聽說北城忽起戰(zhàn)事，先生在為此憂心么。

”張硯聽聞這話，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樣的深閨婦人，竟然也有關切國事的時候，

真是不可思議。他苦笑一聲：“是啊，如今外敵壓境，國民政府卻不愿出兵抵擋，

實在讓人……”他臉上充斥著難以盡訴的憤懣。陳淮英將茶杯輕輕推至他手邊，

腦海里浮現出夢中所見。她柔聲道：“古時天下之爭，常有一紙檄文可敵百萬雄兵的說法。

”“一紙敵萬師？”他接過茶盞，有些迷茫。陳淮英笑道：“先生讀了那么多書，

若能用筆墨喚醒國人抗戰(zhàn)的決心，也會是一條救國之道?！薄笆前?，我怎么沒想到。

”張硯喃喃道。他眸光漸亮，激動不已：“對，你說得對，手中的筆也可作武器，

而且比刀鋒利百倍?！标惢从⑼瑯蛹?，因為她和他在此刻，終于得到了情感上的共鳴。

夢境中，張硯創(chuàng)立的民生報言辭犀利，直戳當局腐敗無能的傷口，在學校中廣為傳誦，

喚起了年輕人的愛國熱情。然而不久之后，一紙搜捕令，迫得他四處飄零。

她因怕娘家被連累而與他劃清界線。最后他遠走海外，焉知沒有自己這種絕情行徑的功勞？

張硯隨手抓住藤蔓下飛舞的螢火蟲，唇間揚起意氣風發(fā)的笑容，

為著有了可以奮斗的理想而快慰：“這份工作很危險，你不怕被我連累么。”“連累？

”陳淮英瞪大了眼睛：“夫妻本就是一體的，談何連累？

”她語氣中透露出堅定：“不管先生要做什么，縱然是刀山火海，我也愿意隨你去闖。

”或許是覺得這話過于傻氣，她紅了耳尖，羞澀地笑了。那純真笑容，

正是少年青春悸動時的幻想。張硯心里驀地一動。忽然覺得，他的這位妻子，

并不如記憶中那般討厭。7張硯在家每日與同窗們互通來信，

交換著對時局的擔憂以及辦報的決心。彼時陳淮英便坐在旁邊用詩文學字，每日默寫一篇，

拿給他檢視。張硯先時不過敷衍，后來那紙上便有他認真涂改的痕跡了。傍晚，

兩人泛舟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