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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他不是……一直表現(xiàn)得毫不在意嗎?

“證據(jù)呢?”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

“證據(jù)?”李薇薇慘笑,“周揚那種慫包!敢錄音嗎?”

“他那天回來,魂都沒了!”

“只會喝酒!喝醉了就喊你的名字!”

“他怕林遠!怕得要死!”

“他說林遠看他的眼神……像要殺了他……”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

指甲掐進我肉里。

“顧念!”

“周揚是混蛋!他活該!”

“可林遠呢?!”

“他背著你,做這種事!他干凈嗎?!”

“他是不是也怕?!怕周揚在你心里還有位置?!”

“他那么有錢有勢!對付周揚像捏死螞蟻!”

“這種男人!你不怕嗎?!”

我甩開她的手。

力氣很大。

她踉蹌了一下。

“這些話,留著跟警察說吧?!蔽衣曇衾涞孟癖?,“周揚如果真死了,你就是教唆自殺的嫌疑人。”

她像被掐住了脖子。

瞪大眼睛。

驚恐地看著我。

“顧念!你……”

我沒再看她。

轉(zhuǎn)身。

大步離開。

醫(yī)院走廊的光線慘白。

照得我頭暈。

我沒回和林遠的新房。

去了婚前我自己買的一套小公寓。

很久沒住人。

有灰塵的味道。

我坐在沙發(fā)上。

沒開燈。

黑暗里。

李薇薇的話和周揚最后那句沒說完的話。

糾纏在一起。

林遠……

他背著我,去找過周揚?

用錢。

用威脅。

逼他離開?

為什么?

真的像李薇薇說的那樣?

他害怕周揚在我心里還有位置?

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

心亂如麻。

像被塞了一團濕冷的亂麻。

手機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下。

是林遠。

【老婆,落地了嗎?到家沒?】

【項目剛簽完,累癱了。】

【海島天氣怎么樣?】

【想你了?!?/p>

我看著那幾條信息。

熟悉的語氣。

帶著疲憊和親昵。

如果是以前。

我會覺得暖。

現(xiàn)在。

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來。

他表現(xiàn)得那么平靜。

那么毫不在意。

背地里……

卻去威脅周揚?

他到底……

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我在小公寓住了三天。

沒聯(lián)系林遠。

他每天發(fā)消息。

問我海島玩得開不開心。

叮囑我記得吃飯。

發(fā)一些他工作間隙隨手拍的風(fēng)景照。

窗外的晚霞。

樓下新開的咖啡店。

他助理買的搞笑玩偶。

只字不提周揚。

不提婚禮。

不提任何可能讓我不開心的事。

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第四天晚上。

門鈴響了。

我透過貓眼看。

是林遠。

風(fēng)塵仆仆。

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手里拎著一個很大的食盒。

還有……一個印著海島特產(chǎn)店logo的紙袋。

我打開門。

他站在門口。

看著我。

眼神很深。

帶著審視。

“回來了怎么不說一聲?”他問,聲音有點啞。

“不想打擾你工作?!蔽覀?cè)身讓他進來。

他走進來。

環(huán)顧了一下有點清冷的客廳。

把食盒放在餐桌上。

“給你帶了點吃的。你喜歡的艇仔粥,還有蝦餃。”

他又拿起那個特產(chǎn)紙袋。

“路過那家店,看到新出的椰子糖,你說好吃的。”

我看著他做這些。

心里那團亂麻。

纏得更緊。

“林遠?!蔽议_口。

“嗯?”

“周揚自殺的事,你知道嗎?”

他正在開食盒的手。

頓了一下。

很細微。

但沒逃過我的眼睛。

他抬起頭。

臉上沒什么表情。

“聽說了?!?/p>

“李薇薇說,婚禮前,你找過周揚?!?/p>

我盯著他。

“你威脅他,讓他永遠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p>

“還說要讓他和他全家混不下去?!?/p>

“有這回事嗎?”

房間里很靜。

只有食盒蓋子掀開的輕微聲響。

食物的香氣飄散出來。

林遠直起身。

看著我。

眼神很平靜。

甚至有點……坦然。

“有。”

他承認了。

干脆利落。

我的心。

猛地往下沉。

沉進冰冷的深潭。

“為什么?”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你不是說……不在意嗎?”

“我是不在意他這個人?!彼呓徊?,目光鎖著我,“但我在意他像顆不定時炸彈一樣出現(xiàn)在你生活里?!?/p>

“他騷擾過你?!?/p>

“不止一次?!?/p>

“拉黑號碼,他就換號打?!?/p>

“搬家,他也能找到。”

“像個甩不掉的幽靈。”

“我不允許任何人,用任何方式,再來打擾你,讓你不開心?!?/p>

他的語氣很冷。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

“所以你就用錢和權(quán)力去壓他?”我反問,胸口發(fā)悶,“用對付生意場上對手那一套?”

“那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彼谷怀姓J,“事實證明,有效。如果不是婚禮那天他發(fā)瘋,他確實消失了?!?/p>

“可他自殺了!”我聲音提高,“他差點死了!林遠!因為你!”

“因為我?”林遠眼神陡然銳利起來,“顧念,他的懦弱,他的偏執(zhí),他的自我毀滅,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

“我只是告訴他一個事實——他配不上你,也沒資格再來打擾你的生活!”

“我給他錢,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他最后一點體面!”

“他不要體面,非要撕破臉!”

“他選擇去婚禮鬧,選擇自殺,那是他自己的選擇!”

“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zé)!”

“難道他發(fā)瘋,他尋死,我就該把你讓出去?!”

他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

帶著壓迫感。

“顧念,你告訴我。”

“如果那天在婚禮上,我放任他鬧?!?/p>

“放任他把你拉走?!?/p>

“或者,我聽了你的話,什么都不做,任由他像以前一樣陰魂不散地騷擾你?!?/p>

“你心里就會好受嗎?!”

“還是說,”他眼神更深,像要看進我心底,“你對他,其實還有那么一點心軟?”

最后那句話。

像針。

狠狠扎了我一下。

“我沒有!”我立刻反駁,聲音尖銳。

“那就別用他的錯誤來質(zhì)問我!”林遠的聲音也沉了下來,“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清除掉你生活里的一塊垃圾!用最有效的方式!”

“這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覺得我手段太強硬?”

“覺得我……不干凈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房間里死寂。

只有我們兩人沉重的呼吸。

我看著他。

看著這個和我結(jié)婚才十幾天的男人。

他英俊的臉上有疲憊。

有壓抑的怒火。

但眼神深處。

依舊是那份沉沉的安穩(wěn)。

像磐石。

我剛才的憤怒和質(zhì)問。

在他這番直白到近乎冷酷的話面前。

像撞上礁石的浪。

碎成泡沫。

他說錯了嗎?

周揚的騷擾。

確實讓我困擾。

甚至恐懼。

林遠用他的方式。

解決掉了這個麻煩。

快。

狠。

有效。

只是……這方式太冷硬。

太像他生意場上的作風(fēng)。

讓我覺得陌生。

還有一絲……寒意。

“林遠,”我聲音低下去,帶著疲憊,“我只是……不希望你瞞著我?!?/p>

“更不希望……你因為我,手上沾上……麻煩。”

他眼神里的銳利。

一點點褪去。

嘆了口氣。

伸手。

把我拉進懷里。

很用力。

“傻子。”他下巴抵著我頭頂,聲音悶悶的,“沾什么麻煩?那種人,不值得?!?/p>

“以后有事,告訴我,行嗎?”我臉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悶悶地說。

“行?!彼饝?yīng)得很干脆。

“那……周揚現(xiàn)在……”

“他死不了?!绷诌h語氣淡漠,“李薇薇守著他呢。他們倆,鎖死挺好。”

他松開我。

拉著我到餐桌邊。

“先吃飯?!?/p>

“粥快涼了?!?/p>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

周揚出院了。

據(jù)說回了老家。

李薇薇跟著去了。

徹底消失。

網(wǎng)上那點風(fēng)浪也平息了。

沒人再提。

林遠很忙。

我也開始回公司上班。

日子平靜地流淌。

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只是偶爾。

夜深人靜。

我躺在他身邊。

聽著他均勻的呼吸。

會想起李薇薇在醫(yī)院時。

那個古怪的眼神。

還有她最后那句話。

【他是不是也怕?!怕周揚在你心里還有位置?!】

林遠……

他當(dāng)時,真的怕嗎?

一個月后。

周末。

我在家整理書房。

林遠有個舊保險柜。

放在書架最底層。

平時很少用。

他說放些不重要的舊文件。

我找一份資料時。

不小心碰掉了旁邊一本厚重的精裝書。

書砸在保險柜門上。

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柜門……竟然被震開了一條縫。

沒鎖嚴?

我蹲下身。

試著拉了一下。

真的開了。

里面東西不多。

幾份泛黃的紙質(zhì)文件。

一個絨布盒子。

還有……

一個銀色的U盤。

U盤很舊。

上面貼著一個很小的標簽。

標簽上。

手寫著一個日期。

那個日期……

我盯著那個數(shù)字。

全身的血液。

瞬間凝固了。

那是我和周揚……

分手的日期。

三年前。

我撞破他和李薇薇的那一天。

這個U盤……

怎么會在這里?

標簽上的字跡……

我認得。

清瘦。

有力。

是林遠的字。

他為什么……

要把一個標注著那個日期的U盤。

鎖在保險柜里?

一股寒意。

從脊椎骨竄上來。

我盯著那個小小的U盤。

像盯著一個潘多拉魔盒。

手心里全是冷汗。

理智告訴我。

不該看。

那是林遠的東西。

是隱私。

可另一個聲音。

尖銳地在我腦子里叫囂。

看!

看看里面是什么!

為什么是那個日期!

他和周揚李薇薇的事……

到底有沒有關(guān)系?!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幾乎要撞出來。

我顫抖著手。

拿起那個冰涼的U盤。

走到書桌前。

打開我的筆記本電腦。

插入。

U盤里只有一個文件夾。

沒有名字。

點開。

里面是幾段視頻文件。

文件名是數(shù)字。

像是監(jiān)控錄像的編號和時間。

日期……

正是三年前。

我出差提前回來。

撞破周揚和李薇薇的那一天!

時間……

是下午。

而我是晚上八點多才到家的!

我的手抖得厲害。

幾乎握不住鼠標。

點開其中一個視頻。

畫面很清晰。

是我和周揚當(dāng)時租住的房子客廳。

角度是從客廳角落的空調(diào)上方往下拍的。

廣角。

能看到客廳和主臥的門。

時間顯示下午兩點多。

周揚搖搖晃晃地出現(xiàn)在客廳里。

他穿著睡衣。

頭發(fā)亂糟糟的。

眼神迷離。

明顯喝多了。

他走到主臥門口。

推門。

進去了。

過了大概十分鐘。

李薇薇也出現(xiàn)在客廳。

她穿著性感的吊帶睡裙。

手里端著一杯水。

她走到主臥門口。

沒有立刻進去。

而是左右張望了一下。

臉上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緊張和……期待?

然后。

她推門。

也進了主臥。

門關(guān)上了。

視頻結(jié)束。

下一段視頻。

時間是下午三點多。

主臥的門開了。

李薇薇先出來。

頭發(fā)有點亂。

睡裙的肩帶滑落一邊。

她臉上帶著紅暈。

走到客廳茶幾邊。

拿起自己的手機。

對著屏幕。

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拉好肩帶。

然后。

她點開手機。

像是在打電話。

視頻沒有聲音。

但能看到她嘴唇在動。

表情帶著點得意和……興奮?

她打完電話。

又走回主臥門口。

側(cè)耳聽了聽。

然后輕輕推開門。

又進去了。

門再次關(guān)上。

最后一段視頻。

時間跳到了晚上八點多。

是我回家的時候。

畫面里。

我拖著行李箱進來。

一臉疲憊。

放下箱子。

走向主臥。

推開門的瞬間。

我僵在原地。

臉上的表情從疲憊變成震驚。

然后是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崩潰。

接著。

就是周揚驚慌失措地爬起來。

李薇薇尖叫著拉被子。

我沖進去。

給了周揚一耳光。

歇斯底里地讓他們滾……

后面的事情。

我記得太清楚了。

不需要再看。

我坐在電腦前。

渾身冰冷。

像被浸在冰窟里。

下午……

周揚下午就在主臥!

李薇薇下午就進去了!

而那個時間……

周揚喝得爛醉!

他幾乎沒什么意識!

李薇薇進去前……

那左右張望、緊張又期待的表情……

進去后,隔了十分鐘出來,整理衣服頭發(fā),打電話……

再進去……

一個可怕的念頭。

像毒蛇一樣鉆出來。

我顫抖著手。

點開那段李薇薇打電話的視頻。

放到最大。

盯著她的嘴唇。

一遍。

又一遍。

試圖辨認她的口型。

她說的好像是……

“成了……醉得像死豬……搞定了……照片拍了……”

“放心……錢……”

錢?!

像一道閃電劈開迷霧!

我猛地站起來。

椅子被帶倒。

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李薇薇是故意的!

她趁周揚喝醉!

她進去!

拍了照片?!

打電話給誰?!

匯報?!

為了錢?!

那周揚呢?

他當(dāng)時醉得不省人事!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他一直堅持是被灌醉……是被設(shè)計的……

難道……是真的?!

而林遠……

他為什么會有這些監(jiān)控視頻?!

三年前!

他怎么會監(jiān)控我們租住的房子?!

那個日期標簽……

他早就知道?!

他……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

攫住了我。

讓我?guī)缀踔舷ⅰ?/p>

難道……

李薇薇打電話匯報的那個人……

是……

不!

不可能!

我死死捂住嘴。

阻止自己尖叫出聲。

我拔下U盤。

像握著烙鐵。

把它放回保險柜。

關(guān)上柜門。

把書放回原位。

一切恢復(fù)原狀。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背靠著書架。

渾身發(fā)抖。

腦子亂成一鍋粥。

無數(shù)個畫面和聲音在沖撞。

周揚在婚禮上絕望的臉。

【念念!當(dāng)初分手是我不對!我混蛋!我是被她灌醉了!】

李薇薇在醫(yī)院歇斯底里的喊叫。

【是林遠逼的!】

林遠坦然承認威脅周揚時冰冷的眼神。

【我只是清除掉你生活里的一塊垃圾!】

還有……

U盤里。

李薇薇打電話時。

那無聲的口型……

【錢】。

一個模糊的輪廓。

在我腦海里漸漸清晰。

冰冷。

猙獰。

如果……

如果這一切背后……

真的有一只手呢?

一只冷靜的、操控一切的手……

為了得到我?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

林遠……

他對我那么好。

那么寵。

幾乎無微不至。

可這背后……

如果藏著這樣的算計……

那太可怕了。

比周揚的出軌。

可怕一萬倍。

我該怎么辦?

質(zhì)問他?

他會承認嗎?

還是……用更完美的謊言來圓?

或者……

我目光落在那個保險柜上。

U盤里的視頻……

是證據(jù)嗎?

能證明什么?

證明李薇薇設(shè)計周揚?

可這跟林遠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除非……

我能找到李薇薇背后那個人。

找到那個付錢給她的人。

找到她和林遠之間的聯(lián)系。

我請了病假。

沒去上班。

林遠以為我蜜月回來累著了。

叮囑我好好休息。

我聯(lián)系了大學(xué)時一個關(guān)系不錯的學(xué)長。

他現(xiàn)在開了一家私人調(diào)查工作室。

口碑很好。

保密性強。

我把那個U盤里的視頻拷貝了一份。

匿名寄給了他。

附上李薇薇和周揚的名字。

還有三年前租住的小區(qū)地址。

我的要求很簡單。

查清三年前,李薇薇設(shè)計周揚這件事,背后有沒有人指使。

如果有,是誰。

以及,李薇薇的銀行賬戶,在三年前那個時間段前后,有沒有異常的大額入賬。

從哪里來的。

學(xué)長很快回復(fù)。

【收到。難度不小,時間太久。需要點時間,費用不低?!?/p>

我回:【錢不是問題。盡快?!?/p>

等待的過程。

像在油鍋里煎。

我搬回了小公寓。

對林遠說,想自己靜靜。

他每天打電話來。

語氣依舊溫柔關(guān)心。

問我吃了什么。

睡了沒有。

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我聽著他的聲音。

努力維持著平靜的語調(diào)。

心里卻像壓著千斤巨石。

學(xué)長那邊進展很慢。

畢竟時隔三年。

很多痕跡都抹掉了。

一周后。

他發(fā)來一條加密消息。

【查到了點東西。李薇薇當(dāng)年的一個銀行賬戶(她很少用),在事發(fā)前一周,有一筆二十萬的入賬。匯款方是一個海外離岸公司的空殼賬戶。很難追到源頭?!?/p>

【另外,你提供的那個小區(qū),當(dāng)年的物業(yè)安保系統(tǒng),在事發(fā)前三個月,被一家新注冊的科技公司以升級維護的名義介入過。那家公司……注冊法人是假的。注冊地址也是空的。追查中斷了?!?/p>

【目前線索就這些。指向性很模糊。但基本能確定,李薇薇當(dāng)年設(shè)計周揚,是收了錢的。背后有人指使?!?/p>

我看著這條消息。

心沉到谷底。

海外空殼賬戶……

假公司……

手段干凈。

不留痕跡。

像林遠在商場上的作風(fēng)。

難道……

真的是他?

那個離岸公司……

我猛地想起一個人。

林遠有個發(fā)小。

叫陳放。

一直在國外。

做金融和……一些灰色地帶的生意。

林遠和他關(guān)系很鐵。

很多不方便直接出面的事……

都是陳放處理。

我見過陳放幾次。

很精明的一個人。

眼神很利。

看人像在估價。

林遠對他很信任。

如果是林遠授意陳放……

通過離岸公司給李薇薇錢……

讓她設(shè)計周揚……

然后……

在我最痛苦絕望的時候。

林遠“恰好”出現(xiàn)。

溫柔體貼。

無微不至。

最終……

我嫁給了他。

這個邏輯鏈……

完美得令人窒息。

也……

可怕得令人發(fā)指。

我渾身發(fā)冷。

坐在公寓的地板上。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

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如果這是真的。

那我這三年的生活。

我的婚姻。

我自以為的救贖和幸福……

從頭到尾。

就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

一場……以愛為名的掠奪?

胃里一陣翻攪。

惡心得想吐。

我必須確認。

我需要一個突破口。

李薇薇。

她是唯一的知情人。

也是唯一的活口。

我找到周揚老家的地址。

一個小縣城。

買了最早的高鐵票。

四個小時后。

我站在一棟破舊的居民樓前。

樓道里堆滿雜物。

散發(fā)著霉味。

我找到門牌號。

敲門。

敲了很久。

門才開了一條縫。

李薇薇的臉出現(xiàn)在門縫后。

蠟黃。

憔悴。

眼窩深陷。

看到我。

她瞳孔猛地一縮。

像見了鬼。

“顧念?!你……你怎么找到這的?!”

“周揚呢?”我問。

“他……他出去買酒了……”她眼神躲閃。

“我們談?wù)劇!蔽业肿¢T。

“沒什么好談的!”她想關(guān)門。

我用力抵住。

“二十萬?!蔽叶⒅难劬?,壓低聲音,“三年前。海外賬戶。買你設(shè)計周揚?!?/p>

李薇薇的臉。

瞬間慘白如紙。

血色褪得干干凈凈。

嘴唇哆嗦著。

“你……你胡說什么……”

“李薇薇,”我逼近一步,聲音更冷,“當(dāng)年指使你的人,是不是林遠?”

“或者,是他找的人?比如……陳放?”

聽到“陳放”這個名字。

李薇薇像被電擊了一樣。

猛地一抖。

眼神里的驚恐。

幾乎要溢出來。

“不……我不知道……我不認識什么陳放……”

她的反應(yīng)。

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他給了你多少錢?”我追問,“除了那二十萬,是不是還承諾了別的?”

“讓你閉嘴?”

“讓你和周揚鎖死,永遠別來煩我?”

“李薇薇,你拿了錢,辦了事。可你現(xiàn)在過的是什么日子?”

我掃了一眼門縫里露出的狹窄、昏暗、臟亂的屋子。

“周揚酗酒,打你嗎?”

“錢花光了吧?”

“林遠……或者說他背后的人,還會管你嗎?”

“你替他干了臟活。”

“現(xiàn)在像垃圾一樣被扔在這里。”

“甘心嗎?”

我的話。

像刀子。

一刀刀扎在她最痛的地方。

她的眼神。

從驚恐。

到怨恨。

再到一種徹底的絕望和瘋狂。

“你懂什么?!”她突然嘶吼起來,猛地拉開門,“顧念!你什么都有!你當(dāng)然可以高高在上!”

“我呢?!”

“我那時候剛畢業(yè)!找不到工作!家里還等著錢救命!”

“有人找到我!給我錢!讓我做一件事!”

“一件很簡單的事!”

“拍幾張照片!制造個誤會!”

“就能拿到二十萬!”

“我能怎么辦?!”

她胸口劇烈起伏。

眼淚流下來。

混著臉上的灰。

“是!我收了錢!我趁周揚喝醉爬了他的床!拍了照片!”

“可我沒想到……你會那么快回來!”

“更沒想到……事情會鬧那么大!”

“周揚恨我!恨得要死!”

“他根本不相信他是被設(shè)計的!他覺得是我勾引他!毀了他的一切!”

“這三年……他天天折磨我!打我!罵我!像條瘋狗!”

“那二十萬……早就被他搶去賭光了!”

“我什么都沒了!”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著。

像個瘋子。

“那你告訴我,”我抓住她的肩膀,用力,“當(dāng)初給你錢,指使你的人,是誰?!”

“是不是林遠?!”

“或者陳放?!”

李薇薇抬起淚眼模糊的臉。

看著我。

眼神空洞。

又帶著一種詭異的解脫。

“是林遠?!?/p>

她聲音沙啞。

吐出三個字。

像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是他親自找的我?!?/p>

“在一個咖啡館。”

“他說他喜歡你。”

“說周揚配不上你。”

“說他可以給你更好的生活?!?/p>

“只要我?guī)退糁軗P這個障礙?!?/p>

“他說事成之后……會再給我一筆錢……送我出國……”

“都是騙人的!”

“他騙我!”

“事情鬧大了!他怕牽扯到他!就再也沒聯(lián)系過我!”

“把我像垃圾一樣扔了!”

她癱軟下去。

靠在骯臟的門框上。

嚎啕大哭。

我松開手。

后退一步。

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耳邊嗡嗡作響。

李薇薇的哭嚎。

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模糊不清。

真的是他。

林遠。

從始至終。

都是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那棟破樓的。

又是怎么回到城市的。

坐在回程的高鐵上。

窗外飛速倒退的風(fēng)景。

像一場模糊的噩夢。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

是林遠。

我盯著屏幕。

那個熟悉的名字。

第一次覺得如此陌生。

如此……恐怖。

我沒接。

他一遍遍打。

最后發(fā)來一條消息。

【念念,你在哪?我很擔(dān)心??吹较⒒仉娫??!?/p>

我關(guān)掉了手機。

回到小公寓。

天已經(jīng)黑了。

我沒開燈。

坐在黑暗里。

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腦子里一片空白。

又塞滿了各種聲音。

李薇薇的哭嚎。

【是林遠!是他親自找的我!】

周揚在婚禮上的嘶吼。

【只有我才是真的愛你!】

林遠溫柔的聲音。

【你是我老婆。我不護著你,護著誰?】

還有……

他承認威脅周揚時冰冷的眼神。

【我只是清除掉你生活里的一塊垃圾!】

垃圾……

在他眼里。

周揚是垃圾。

李薇薇是垃圾。

我呢?

我是什么?

一件他費盡心機。

不擇手段。

也要得到的……戰(zhàn)利品?

胃里又是一陣翻攪。

惡心得想吐。

門鎖傳來輕微的電子音。

咔噠。

開了。

客廳的燈被按亮。

突如其來的光線刺得我眼睛生疼。

林遠站在門口。

手里提著幾個超市的購物袋。

裝著新鮮的蔬菜水果。

他看見我坐在黑暗里。

愣了一下。

隨即皺眉。

“怎么不開燈?”

他走進來。

放下袋子。

“打電話不接,信息不回。跑哪去了?”

他走到我面前。

蹲下身。

想摸我的額頭。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臉色這么差……”

我猛地打開他的手。

啪!

清脆的響聲。

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

林遠的手停在半空。

眼神沉了下來。

“顧念?”

“你去周揚老家了?”他問,聲音聽不出情緒。

“是。”我看著他。

“去找李薇薇?”

“是?!?/p>

“她跟你說什么了?”

“該說的,都說了?!蔽页读讼伦旖?,想笑,卻比哭還難看,“林遠,你演技真好?!?/p>

他沉默地看著我。

眼神很深。

像不見底的寒潭。

沒有驚慌。

沒有失措。

只有一種……沉沉的、化不開的疲憊。

“所以,”他開口,聲音很平靜,“你都知道了。”

“是?!蔽抑讣灼M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三年前,是你買通李薇薇,設(shè)計周揚出軌?!?/p>

“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你‘恰好’出現(xiàn)?!?/p>

“對我好?!?/p>

“照顧我?!?/p>

“然后……”

“在我婚禮前,你又去威脅周揚,用錢,用他全家的工作威脅他,逼他遠離我。”

“他走投無路,才去婚禮上鬧。”

“結(jié)果差點自殺?!?/p>

“林遠,”我聲音發(fā)顫,“你把我當(dāng)什么?你棋盤上的棋子?你精心策劃的一場游戲?”

“看著我痛苦,看著我掙扎,看著我一步步掉進你設(shè)計好的陷阱里……很有成就感嗎?”

他依舊沉默。

客廳里只有我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他才低低地說。

“不是游戲。”

他抬起頭。

看著我。

眼神里有痛楚。

有掙扎。

還有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脆弱。

“顧念。”

“我愛你?!?/p>

“從第一次在大學(xué)圖書館見到你,就愛你?!?/p>

“你抱著一大摞書,撞到我,書掉了一地。你蹲下去撿,馬尾辮掃到我的腿?!?/p>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落在你頭發(fā)上。”

“你抬起頭跟我說對不起。”

“眼睛亮得像星星?!?/p>

“那一刻,我就知道?!?/p>

“完了?!?/p>

“我栽了?!?/p>

他的聲音很輕。

帶著回憶的溫柔。

卻讓我覺得更冷。

“可你身邊有周揚。”

“你看著他的眼神……那么亮,那么喜歡。”

“我試過放棄。”

“試過離你遠遠的?!?/p>

“沒用?!?/p>

“我做不到?!?/p>

“后來,我知道周揚和李薇薇不清不楚?!?/p>

“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東西?!?/p>

“他配不上你?!?/p>

“我只是……”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聲音艱澀,“我只是……推了他們一把。”

“讓事情早點發(fā)生。”

“讓你早點看清他?!?/p>

“早點……脫離苦海?!?/p>

“苦海?”我笑出聲,眼淚卻掉下來,“林遠,你把我從一個火坑,推進了另一個更深的火坑!一個你親手打造的、布滿謊言的牢籠!”

“不是牢籠!”他猛地提高聲音,眼神激烈,“顧念!我對你的好!是假的嗎?!”

“這三年來,我哪一點虧待過你?!”

“我把你捧在手心里!”

“你要什么我給什么!”

“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你!”

“是!”我尖叫著打斷他,“你對我好!好得無可挑剔!可這好是用什么換來的?!”

“是用欺騙!用算計!用毀掉別人換來的!”

“周揚是混蛋!他活該!可李薇薇呢?!她被你當(dāng)槍使!現(xiàn)在人不人鬼不鬼!”

“我呢?!”我指著自己,淚流滿面,“我像個傻子!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間!活在你精心編織的謊言里!還對你感恩戴德!”

“林遠!你的愛太可怕了!”

“太臟了!”

最后兩個字。

像淬了毒的箭。

射出去。

我看到他高大的身軀。

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

眼神里有什么東西。

徹底碎了。

他看著我。

看了很久。

眼神從激烈。

到痛苦。

再到一片死寂的荒蕪。

“臟?”他重復(fù)著這個字,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在你心里……我的愛……是臟的?”

“是!”我斬釘截鐵,帶著毀滅一切的快意,“臟透了!從根子上就爛了!”

他不再說話。

沉默。

死一樣的沉默。

在偌大的客廳里蔓延。

像冰冷的潮水。

淹沒一切。

過了很久。

久到我以為時間都凝固了。

他緩緩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拉出長長的影子。

顯得有些佝僂。

他走到門口。

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動作很慢。

像電影里的慢鏡頭。

他穿上外套。

整理了一下領(lǐng)口。

然后。

轉(zhuǎn)過身。

看著我。

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顧念?!?/p>

“我們離婚吧?!?/p>

說完。

他拉開門。

走了出去。

門輕輕關(guān)上。

咔噠。

落鎖的聲音。

很輕。

卻像一把重錘。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世界。

徹底安靜了。

林遠的離婚協(xié)議很快送來了。

條件優(yōu)厚得離譜。

房產(chǎn)。

存款。

他名下幾家效益很好的公司股份。

幾乎把他一半的身家都給了我。

律師說,林先生交代,顧小姐簽個字就行。

我看著那份厚厚的協(xié)議。

只覺得諷刺。

用錢買心安嗎?

買他良心上的解脫?

我沒簽字。

把協(xié)議扔在一邊。

林遠消失了。


更新時間:2025-08-14 07:19: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