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尖距離展柜里的青銅劍還有半寸時，就已經(jīng)能感覺到一股涼意。不是盛夏空調(diào)房里的那種舒爽，而是像摸到了深井水浸過的石頭，帶著種穿透皮肉的陰寒。他是歷史系大三學(xué)生，跟著導(dǎo)師來省博物館幫忙整理秦代文物資料，今天剛把這柄新入庫的青銅劍登記完 —— 戰(zhàn)國晚期秦式佩劍，通長三尺七寸，劍格處鑄著簡化的夔龍紋，劍身雖有銹跡，卻依舊能看出當(dāng)年的鋒利。
“小心點，這劍剛做完去銹處理，別碰壞了保護(hù)膜?！?同事小王在旁邊整理竹簡拓片，頭也沒抬地提醒。
林羽 “嗯” 了一聲，指尖卻還是忍不住往前探了探。他研究秦代兵器三年，見過不少青銅劍的照片和實物，可這柄劍總讓他覺得不一樣。劍身上的云紋像是活的，剛才登記時他就發(fā)現(xiàn)，不同角度的光線下，那些紋路會顯出不同的層次，像是有水流在里面動。
指尖終于碰到劍鞘的瞬間，他突然覺得指尖發(fā)麻。不是靜電的那種短促刺痛，而是像有根細(xì)針順著指腹扎進(jìn)血管，緊接著一股電流 “嗡” 地竄上手臂。他下意識想縮手，可指尖像是被粘在了冰涼的青銅上，怎么也抽不回來。
“怎么了？” 小王終于察覺到不對，放下手里的活走過來。
林羽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視野里的展柜玻璃開始扭曲，小王焦急的臉在他眼前變成模糊的色塊，周圍游客的說話聲、空調(diào)的嗡鳴聲突然被拉遠(yuǎn)，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花。他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咚咚” 地撞著胸腔，每跳一下，指尖的電流就增強一分。
劍身上的云紋突然亮了起來。不是反射的光線，而是紋路本身透出的光，淡金色的，像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螢火蟲在紋路里爬。他看見那些光順著指尖的接觸點往上涌，沿著他的手腕、小臂，在皮膚下游動，所過之處，皮肉都泛起一陣發(fā)麻的刺痛。
“林羽！你別嚇我！” 小王想去拉他的胳膊，可手剛伸過來，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力彈開。
林羽的視線開始發(fā)黑，只有那柄青銅劍越來越清晰。他甚至能看清劍身上細(xì)微的鑄造痕跡，能聞到青銅氧化后特有的、帶著土腥氣的味道。突然，他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很多人在遠(yuǎn)處說話，咿咿呀呀的，聽不清內(nèi)容，卻帶著種古老的韻律。
電流猛地竄上天靈蓋，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像是被從身體里硬生生扯了出來，沿著手臂往那柄劍里鉆。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小王驚慌失措跑去按緊急按鈕的背影，還有展柜玻璃上自己扭曲的臉 —— 瞳孔里映著那柄發(fā)光的青銅劍，像個正在吞噬一切的黑洞。
“公子！公子您醒醒??！”
尖利的女聲在耳邊炸開時，林羽覺得自己的頭像是被重錘砸過，疼得他想蜷縮起來?？缮眢w像不是自己的，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鉛，連動一下手指都費勁。有人用濕帕子擦他的額頭，帶著股草藥味，苦中帶點澀，不是醫(y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也不是他宿舍里那瓶薄荷沐浴露的清爽。
“快！去告訴管家，公子的眼皮動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比剛才的女聲沉穩(wěn)些，帶著明顯的急切。腳步聲 “噔噔噔” 地往外跑，踩在堅硬的地面上，發(fā)出空曠的回響，像是在什么很大的屋子里。
林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眼皮掀開一條縫。
最先看到的是頭頂?shù)姆苛?，深褐色的木頭，雕著簡單的云紋，梁上掛著一盞燈，昏黃的光從上面灑下來，帶著跳動的影子 —— 那是油燈，燈芯 “噼啪” 地爆著火星，不是他熟悉的白熾燈。
他又眨了眨眼，視線慢慢聚焦。身下是鋪著厚厚褥子的床榻，觸感柔軟，帶著點草木的香氣。身上蓋的被子是深藍(lán)色的，繡著細(xì)密的回紋，指尖能摸到布料上凹凸的紋路。
這不是他的宿舍，也不是醫(yī)院。
他想開口問問這是哪兒，喉嚨卻干得像要裂開，只能發(fā)出 “嗬嗬” 的氣音。旁邊的女聲立刻有了反應(yīng)：“公子要水嗎？奴婢這就去倒！”
腳步聲跑遠(yuǎn)，又很快回來。一個冰涼的陶碗湊到他嘴邊，溫?zé)岬乃樦韲祷氯?，帶著點淡淡的苦味，像是加了什么草藥。他貪婪地喝了兩口，總算能發(fā)出點清晰的聲音了：“這…… 是哪兒？”
“公子您終于能說話了！” 女聲帶著哭腔，“這兒是長安君府的偏院呀，您前日在曲江池劃船時不慎落水，昏迷了三天三夜，可把府里人都急壞了！”
長安君府？曲江池？
林羽的腦子像被塞進(jìn)一團(tuán)亂麻。他記得自己明明在博物館的文物修復(fù)室，怎么會突然到了什么長安君府？還有落水 —— 他從小在長江邊長大，水性好得很，怎么可能落水昏迷？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觸到的是光滑的錦緞被面。再往上摸，摸到自己的臉，皮膚比平時細(xì)膩些，下巴也更尖瘦。他猛地想坐起來，卻被人按住肩膀。
“公子慢點！太醫(yī)說您身子虛，不能急著動?！?剛才說話的女生主人蹲在床邊，林羽這才看清她的樣子。
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梳著雙丫髻，插著素銀簪子，身上穿著淺綠色的襦裙，領(lǐng)口繡著細(xì)小的茱萸紋。這打扮不是現(xiàn)代的，甚至不是影視劇里那種夸張的戲服 —— 布料是實打?qū)嵉拿蘼椋樐_細(xì)密，連裙擺的收邊都整整齊齊。
“你是誰？” 林羽的聲音還有點抖。
“奴婢是春桃?。 ?姑娘愣住了，眼睛睜得圓圓的，“公子您不認(rèn)得奴婢了？奴婢從您五歲起就伺候在身邊了?！?/p>
林羽看著她真誠又帶著驚慌的眼神，心里那股不安越來越強烈。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些：“我頭有點暈，好多事記不清了。鏡子，有鏡子嗎？”
春桃雖然疑惑，卻還是趕緊點頭：“有的有的，奴婢這就去拿?！?/p>
她轉(zhuǎn)身往外走，寬大的裙擺掃過地面，發(fā)出 “窸窸窣窣” 的聲響。林羽趁機打量四周。這是間挺大的屋子，地面鋪著青石板，靠里墻擺著一張雕花木床，就是他現(xiàn)在躺著的這張。床對面是一排木柜，柜門上嵌著黃銅環(huán)，擦得锃亮。墻角燃著個炭盆，里面的炭火還紅著，空氣里除了草藥味，還有點淡淡的炭香。
最讓他心驚的是窗邊的書架，上面堆著一卷卷的竹簡，用麻繩捆得整整齊齊。他認(rèn)得那種竹簡 —— 和他在博物館里見過的戰(zhàn)國時期竹簡一模一樣，連編繩的打結(jié)方式都分毫不差。
春桃捧著一面銅鏡回來，銅鏡面打磨得很亮，邊緣刻著簡單的回紋。“公子，鏡子來了?！?她把鏡子遞過來時，手指還在微微發(fā)抖。
林羽接過鏡子，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他深吸一口氣，緩緩把鏡子舉到眼前。
鏡子里的人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那不是他的臉。雖然眉眼輪廓有點像，但更年輕，更清瘦，皮膚是那種常年不見強光的白皙，嘴唇的顏色很淡，額前留著幾縷碎發(fā)。身上穿著白色的里衣，交領(lǐng)右衽，領(lǐng)口松松地敞著，露出纖細(xì)的鎖骨。
這分明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不是他這個快滿二十三的大學(xué)生。
“我……” 林羽看著鏡中的自己，喉嚨發(fā)緊，“我是誰？”
“當(dāng)啷” 一聲，春桃手里的銅盆掉在地上，里面的水潑了一地。她 “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聲音都帶著哭腔：“公子您別嚇奴婢！您是長安君府的公子嬴成蟜?。∧趺茨苓B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要是讓君上知道了，奴婢…… 奴婢們都要受罰的！”
嬴成蟜？
林羽手里的銅鏡 “啪” 地掉在褥子上。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 —— 秦始皇嬴政的弟弟，長安君嬴成蟜，歷史上那個據(jù)說在屯留叛秦，最后下落不明的公子。
他穿越了？穿成了嬴成蟜？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按下去。不可能，太荒謬了。一定是在做夢，或者是觸電后產(chǎn)生的幻覺。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立刻傳來清晰的痛感。
不是夢。
“公子，您別嚇奴婢……” 春桃趴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前日您和咸陽侯家的公子去曲江池劃船，不知怎么就翻了船，您被救上來時已經(jīng)沒氣了，太醫(yī)搶救了半天才緩過來，昏迷了三天三夜……”
林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xiàn)在不是慌的時候，得先把情況弄清楚。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春桃連忙想扶他，又被他用眼神制止。
“起來吧，” 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我沒事，就是頭還有點暈，很多事記不清了。你別聲張，免得府里人擔(dān)心。”
春桃半信半疑地站起來，偷偷打量著他，見他臉色確實比剛才好多了，才敢小聲說：“公子要是渴了餓了，就跟奴婢說，廚房一直溫著粥呢。君上這幾天每天都來問好幾次，剛才管家還說，要是您再不醒，就要請方士來做飯了?！?/p>
林羽點點頭，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這雙手修長干凈，沒有他常年握筆留下的繭子，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他掀開被子，腳剛碰到地面，就打了個趔趄。
地面是青石板鋪的，冰涼堅硬。他穿著軟底的布鞋，站在床前，看著自己身上寬大的白色里衣，突然覺得很陌生。
“我想走走?！?他說。
春桃連忙拿來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公子披上這個吧，免得著涼?！?/p>
林羽接過外袍，學(xué)著電視劇里的樣子往身上套，卻怎么也系不好腰間的帶子。那帶子是絲質(zhì)的，滑溜溜的，繞了好幾圈都系不緊。春桃在旁邊看得著急，終于忍不住小聲提醒：“公子，先把左襟壓在右襟上，再系帶子。”
折騰了好一會兒，林羽才勉強把衣服穿好。月白色的錦袍很合身，就是袖子太寬，走路時總蹭到大腿。他走到窗邊，推開木窗。
外面是個小院子，種著兩棵柳樹，柳條垂到地面，被風(fēng)吹得輕輕晃動。院子中央有個石桌，四個石凳，角落里堆著幾盆蘭草。空氣里有草木和泥土的清香，還能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鳥鳴，清脆得像銀鈴。
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沒有汽車鳴笛，沒有高樓大廈，連天空都比他平時看到的更藍(lán)，云也更白。
“這是長安君府的西跨院，” 春桃跟在他身后，小聲介紹，“公子您平時喜歡在這兒看書，前幾日還說要在柳樹下搭個涼棚呢?！?/p>
林羽點點頭，視線卻被院門口的石板路吸引。那石板被磨得很光滑，邊緣卻還留著鑿刻的痕跡，顯然有些年頭了。他彎腰摸了摸石板，冰涼的觸感從指尖傳來，帶著點濕潤的水汽。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 他突然問。
“??？” 春桃愣了一下，“回公子，是始皇帝元年，七月初六。”
始皇帝元年。林羽心里一沉。秦始皇剛統(tǒng)一六國不久，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也是秦朝徭役最重、矛盾最尖銳的開始。歷史上的嬴成蟜，好像就是在這前后出的事。
他轉(zhuǎn)過身，看向屋里的書架：“那些書…… 是我的？”
“是啊，” 春桃點點頭，“公子您最愛看《孫子兵法》，前幾日還跟君上討論過呢?！?/p>
林羽走到書架前，拿起最上面的一卷竹簡。竹簡用麻繩捆著，打開一看，上面是用毛筆寫的秦隸，筆畫古樸有力，內(nèi)容果然是《孫子兵法》里的《計篇》。他指尖劃過竹簡上的墨跡，還能感覺到一點點殘留的溫度，像是剛被人翻過。
這不是仿制品，是真的秦代竹簡。
“公子要看看嗎？” 春桃見他看得入神，小聲問。
林羽搖搖頭，把竹簡放回原位。他現(xiàn)在需要時間消化這些信息。穿越成嬴成蟜，這個身份比他想象的還要棘手。作為秦始皇的弟弟，表面風(fēng)光，實則身處權(quán)力旋渦的中心，一個不小心就可能粉身碎骨。
“我有點餓了?！?他說?，F(xiàn)在最需要的是補充體力，才能有精神想接下來的事。
春桃立刻高興起來：“奴婢這就去廚房端粥！廚房溫著蓮子百合粥，太醫(yī)說這個養(yǎng)身子?！?/p>
她腳步輕快地跑出去，林羽看著她的背影，走到石桌旁坐下。柳樹的影子落在他身上，斑駁晃動，像跳躍的碎金。
他該怎么辦？
想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那柄青銅劍在博物館，就算他能找到類似的劍，也未必能觸發(fā)穿越的條件。留在這個時代？以嬴成蟜的身份？
歷史上的嬴成蟜結(jié)局并不好。他記得有史料說，嬴成蟜在屯留率軍叛秦，最后被嬴政鎮(zhèn)壓，連帶著部下都被處死。雖然具體細(xì)節(jié)有爭議，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個長安君最終沒能善終。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林羽攥緊拳頭。他學(xué)了三年秦史，對這個時代的走向、人物關(guān)系、甚至重大事件的節(jié)點都了如指掌。既然穿成了嬴成蟜，就不能像歷史上那樣稀里糊涂地送命。
先活下去，再想別的。
“公子，粥來了。” 春桃端著一個陶碗走進(jìn)來，碗里是稠稠的蓮子粥，上面撒著一層桂花，香氣立刻彌漫開來。
林羽接過陶碗，用木勺舀了一口。蓮子燉得很爛，帶著淡淡的甜味，桂花的香氣在舌尖散開，比他喝過的任何粥都要清爽。他確實餓了，連續(xù)喝了好幾口，才感覺身上有了點力氣。
“慢點喝，還有呢。” 春桃在旁邊看著，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林羽一邊喝粥，一邊觀察著院子。西跨院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墻角的蘭草長勢很好，石桌上還放著一個沒下完的棋盤，黑白棋子是用玉石做的，圓潤光滑?？磥碓鞯纳畲_實很悠閑，像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族公子。
“我平時…… 很喜歡下棋？” 他狀似隨意地問。
“是啊，” 春桃點點頭，“公子您棋藝可好了，連太傅都夸您呢。就是性子急，輸了棋就會把棋子扔了，上次還砸壞了一個玉棋子呢?！?/p>
林羽笑了笑?？磥磉@個嬴成蟜，還是個有點脾氣的紈绔子弟。這倒是個好掩護(hù)。
他正想著，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說話。
“公子醒了？在哪兒呢？”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點沙啞。
春桃立刻站起來：“是張管家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灰色長袍的老者就走進(jìn)院子，須發(fā)花白，手里拄著根拐杖，身后跟著兩個小廝。老者看到石桌旁的林羽，眼睛一亮，快步走過來，拐杖都差點掉在地上。
“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了！” 老者抓住林羽的手，眼眶紅紅的，“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跟君上交代??！”
“張管家?！?林羽認(rèn)出他，這是剛才春桃提到的管家。
張管家是看著嬴成蟜長大的，對他十分疼愛。他上下打量著林羽，又是摸額頭又是看手掌，確認(rèn)他真的沒事，才長長舒了口氣：“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太醫(yī)說你這次是嚇掉了半條命，可得好好養(yǎng)著，別再跟那些野小子出去胡鬧了。”
“我知道了，讓您擔(dān)心了?！?林羽盡量模仿著記憶里貴族公子的語氣，帶著點敷衍又不失禮貌。
張管家卻不依不饒，開始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前日我就勸你，曲江池那地方水太深，最近又總出事，別去別去，你偏不聽。跟咸陽侯家的公子湊什么熱鬧？那小子從小就調(diào)皮，上次還把你祖父的玉佩弄丟了……”
林羽耐心地聽著，從張管家的話里拼湊信息。原主嬴成蟜今年十六歲，是長安君嬴傒的獨子，因為嬴傒是秦始皇的叔叔，所以他在宗室里地位不低。平時喜歡和其他貴族子弟一起游獵、下棋、逛集市，性子有點跳脫，不算紈绔，但也絕不是埋頭讀書的類型。
“君上知道我醒了嗎？” 林羽打斷他的話。他現(xiàn)在最想見的，是這個時代的掌權(quán)者。
“還沒呢，” 張管家說，“我先過來看看，確認(rèn)你沒事了再去回話。君上這幾天處理朝政累得很，我想著讓他先歇會兒?！?/p>
林羽點點頭。他現(xiàn)在還沒準(zhǔn)備好見 “家長”，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他剛想再說點什么，院門外又傳來一陣馬蹄聲，比剛才的腳步聲要響亮得多，還夾雜著甲胄碰撞的聲音。
張管家皺起眉頭：“這時候誰來了？”
一個小廝跑進(jìn)來，神色慌張：“管家！是宮里的人！說君上聽說公子醒了，親自過來了！”
林羽手里的陶碗差點掉在地上。
秦始皇，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