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走廊燈光慘白,映著我們?nèi)齻€通紅的眼眶。哭夠了,憤怒的火焰暫時壓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清醒。我深吸一口氣,用袖子抹掉臉上的淚痕,聲音帶著哭過的沙啞,卻異常堅定:“光在這兒等不是辦法,莎莎躺在這里,兇手還在逍遙法外,我們必須做點什么。”
語妮攥著拳頭,指節(jié)泛白:“可我們現(xiàn)在連他們的底細(xì)都摸不清,怎么抓?”
智慧推了推眼鏡,鏡片后的目光銳利了幾分:“從已知的線索入手。特警隊不是抓到了樓下那些同伙嗎?他們就算是小嘍啰,也肯定知道些什么。先從他們嘴里套話,或許能挖出主犯的行蹤,還有‘紅手’組織的結(jié)構(gòu)。”
我點頭附和:“對,尤其是那三個跑掉的主犯——那個男人、女人,還有那個八歲的女孩。他們?yōu)槭裁匆獙司讼率??又為什么偏偏盯上了莎莎?這里面一定有問題。”
說到這里,我忽然頓住,一個疑惑像針一樣扎進(jìn)心里:“你們有沒有想過,那伙人一開始應(yīng)該不知道莎莎的身份?!?/p>
語妮愣了一下:“怎么說?”
“如果他們知道莎莎是特警,一開始就不會用‘崴腳’這種蹩腳的借口拖延時間,更不會等到莎莎亮槍才動手?!蔽抑讣鉄o意識地敲擊著墻壁,腦子里飛速運轉(zhuǎn),“他們對莎莎的敵意,更像是發(fā)現(xiàn)她‘不好惹’之后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蓡栴}是——”
我抬眼看向智慧和語妮,眼神凝重:“他們既然不知道莎莎的身份,為什么要對舅舅下手?舅舅只是個普通木匠,跟‘紅手’無冤無仇,他們費這么大勁誘殺舅舅,難道只是為了……引莎莎上門?這說不通。”
智慧皺起眉:“除非舅舅無意中撞見了他們的秘密,或者……舅舅的存在本身,就礙了他們的事?!?/p>
“不管是哪種,都得從那些俘虜嘴里問出來?!蔽艺酒鹕恚拔胰フ谊犻L,我們要去旁聽審訊?!?/p>
特警隊的張隊長正在走廊盡頭打電話,看到我們走過去,掛斷電話嘆了口氣:“三個丫頭,你們來了,莎莎她......莎莎那邊有任何動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p>
“張隊長,”我站直身體,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沉穩(wěn),“我們想請您幫個忙。”
“你們說?!?/p>
“我們想旁聽對那些俘虜?shù)膶徲?。”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莎莎是我們的姐妹,‘紅手’也是我們的目標(biāo)。我們熟悉莎莎的情況,或許能從審訊里發(fā)現(xiàn)些不一樣的東西。”
張隊長面露猶豫:“審訊是紀(jì)律性很強(qiáng)的事,你們……”
“我們不會干擾審訊,只旁聽。”智慧補充道,她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在軍校的成績和特長,我擅長數(shù)據(jù)分析和邏輯推理,語妮對武器和追蹤有研究,玫瑰……她的犯罪心理學(xué)課程是全優(yōu)?!?/p>
張隊長看著我們,又看了看ICU的方向,沉默片刻后點了頭:“可以。但記住,一切聽指揮,不許擅自行動。”
審訊室設(shè)在警局地下一層,陰冷潮濕。為了突破防線,特警隊對兩名俘虜進(jìn)行了分開審訊。透過單向玻璃,我們先看到瘦高個戴著手銬腳鐐坐在鐵椅上,眼神躲閃,一副混不吝的樣子。
“我們就是路過幸福小區(qū),看到有人打架才湊過去的,誰知道那女的突然開槍……”他油腔滑調(diào)地說,眼神瞟向天花板。
另一間審訊室里,矮胖子也跟著附和:“對對!我們就是看熱鬧的,跟什么‘紅手’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審訊的警官敲了敲桌子:“幸福小區(qū)是‘紅手’的窩點,你們半夜三更帶著鐵棍砍刀去‘看熱鬧’?當(dāng)我們是傻子?”
瘦高個梗著脖子:“我們就是去朋友家喝酒,路上撿的鐵棍,怕遇到搶劫……”
我、智慧和語妮在外面來回看著兩間審訊室的畫面,交換了個眼神。漏洞太多了——兩人說辭看似一致,細(xì)節(jié)卻有微妙出入;都說“路過”,卻能精準(zhǔn)聚集到莎莎所在的單元樓;說“看熱鬧”,卻帶著致命武器;提到“紅手”時,眼神明顯閃爍,卻又裝作一無所知。
“他們在撒謊。”語妮壓低聲音,“而且撒謊的水平很爛?!?/p>
智慧推了推眼鏡:“重點不在這兒。他們提到莎莎時,用的是‘那女的’,語氣里只有惱怒,沒有驚訝或恐懼——這說明他們確實不知道莎莎的特警身份?!?/p>
我指尖在玻璃上輕輕點著,眉頭緊鎖:“這就更奇怪了。他們不知道莎莎是誰,為什么要對舅舅下死手?舅舅只是個普通木匠,既不是警察也不是線人,殺他對‘紅手’有什么好處?”
這個疑問像塊石頭壓在我心頭。按常理,犯罪組織殺人要么為了利益,要么為了滅口,要么為了警告??删司嗣黠@不沾邊。除非……他們從一開始的目標(biāo)就不是舅舅,而是借舅舅引某個人上鉤?
里面的審訊還在僵持,兩個俘虜翻來覆去就是那套說辭。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對站在旁邊的張隊長說:“張隊長,我能進(jìn)去試試嗎?”
張隊長愣了一下:“你?”
“他們現(xiàn)在是在敷衍,因為覺得警方拿不出實錘?!蔽抑币曋难劬?,語速平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但他們的漏洞太多了,尤其是在動機(jī)上。我學(xué)過犯罪心理學(xué),知道怎么撬開這種人的嘴。而且……”
我頓了頓,聲音冷了幾分:“他們殺了莎莎的舅舅,傷了莎莎。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p>
張隊長看著我,又看了看里面仍在狡辯的俘虜,沉默了幾秒,最終點了點頭:“可以。但記住,只許提問,不許動粗,一切聽我指揮。”
我攥緊了拳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很好,終于可以親自問問他們了——那些藏在謊言背后的真相,那些沾著血的秘密,我會一點一點,把它們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