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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房門被關上，反鎖。
我被丟回那個冰冷的牢籠。
世界瞬間安靜。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我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到地上。
沒有哭。
眼淚早在前世就流干了。
胃里翻江倒海。
我沖到衛(wèi)生間，趴在馬桶上，吐得天昏地暗。
膽汁都嘔了出來，嘴里一片苦澀。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被我藏在枕頭底下的舊手機，忽然瘋狂震動起來。
我?guī)缀跏桥肋^去，顫抖著摸出手機。
屏幕上跳動著醫(yī)院兩個字。
我心里升起一絲不詳?shù)念A感。
我按下接聽鍵。
「蘇小姐不好了！蘇大海先生情況急劇惡化，急性腎衰引發(fā)多器官衰竭！必須立刻用進口的特效藥瑞安素穩(wěn)住病情，否則......否則撐不過今晚！」
護士的聲音帶著哭腔和絕望的焦急。
「瑞安素一支就要三萬！而且需要立刻靜脈注射，至少需要三支！我們醫(yī)院沒有儲備，需要緊急調貨！錢......」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冰涼，尖聲嘶吼。
「錢我有......我有八十萬！支票！我有支票！馬上送來！馬上！」
「蘇小姐，光有錢不行，這藥管控極其嚴格，需要特殊的審批權限才能立刻拿到，我們院長已經(jīng)去聯(lián)系了，但是......」
護士的聲音充滿了無力。
「但是什么？」
我?guī)缀跻咽謾C捏碎。
「但是之前一直負責蘇先生費用的白先生那邊......好像......好像中斷了所有對接和授權......我們聯(lián)系不上白先生的特助......審批卡住了......」
轟的一聲。
最后一絲希望，被徹底碾碎。
中斷了所有對接和授權......
白棲遲。
為了沈若綿和她肚子里那個可能存在的雛鳥。
他斷了我爸的救命藥。
像前世一樣。
不，甚至比前世更早。
「求求你們再想想辦法，藥，給我藥！錢我有！八十萬！全給你們！求求你們救我爸爸......」
我語無倫次，對著手機嘶喊，涕淚橫流。
「蘇小姐......我們真的盡力了......沒有授權，藥庫那邊不放藥......我們......」
手機從手中滑落，啪嗒一聲掉在地毯上。
護士后面說了什么，我聽不見了。
世界只剩下尖銳的耳鳴。
眼前陣陣發(fā)黑。
我像個瘋子一樣撲到門邊，用盡全身力氣砸門。
「開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要去醫(yī)院！我爸要死了！放我出去??！」
「白棲遲！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開門！」
拳頭砸在厚重的實木門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骨頭碎裂般的疼痛傳來。
我毫無知覺。
喉嚨喊破了，發(fā)出絕望的嘶鳴。
門外，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回應。
沒有腳步聲。
那兩個保鏢，像兩尊沒有感情的石像。
隔絕了我唯一的生路。
我砸累了，喊啞了。
蜷縮在冰冷的門邊，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像鈍刀子割肉。
每一秒，都是我爸在死亡線上掙扎的痛苦。
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等。
等一個早已注定的結局。
天快亮的時候。
舊手機的屏幕，在昏暗的房間里，幽幽地亮了一下。
我僵硬地，一點一點地挪過去。
撿起它。
是一條短信。
來自醫(yī)院的陌生號碼。
只有一行字。
「蘇小姐，節(jié)哀。蘇大海先生于凌晨4點17分，因多器官功能衰竭，搶救無效去世。」
我握著手機，渾身顫抖。
世界徹底安靜了。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所有的光也消失了。
心口的位置，空了一個大洞，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
最后一絲牽掛。
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