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以為自己會沉入永恒的黑暗,可劇烈的頭痛和全身散架一樣的疼痛,把我拉回了人間。
我艱難地睜開眼,醫(yī)院蒼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病房門就被粗暴地推開了。
容辭臉色鐵青,幾步走到病床前,聲音里滿是怒火:“阮清硯!你心腸怎么這么歹毒!淵策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你要推他下海?在寺廟待了五年,那個怪物就只教會你這些惡毒的手段嗎?!” 她嘴里的 “那個怪物”,充滿了鄙夷。
“阿婉不是那樣的人!是莊淵策自導(dǎo)自演的!” 我喉嚨發(fā)緊,聲音嘶啞地反駁。
“閉嘴!” 容辭的怒火徹底爆發(fā),她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然后狠狠把我從病床上拽了下來!
我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劇痛讓我蜷縮起來,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容辭像拖拽物品一樣,不顧我的踉蹌和呻吟,把我粗暴地拖過冰冷的走廊。
最后,她把我狠狠摁在莊淵策病房門前的地板上,聲音冷酷:“給淵策道歉!立刻!”
身體的劇痛和極致的屈辱,讓我冷汗涔涔。
“容辭妹妹,算了。” 莊淵策虛弱的聲音適時響起,“清硯哥可能是怨我,是我不該回來......” 他垂下眼,掩去了眼底的得意。
容辭看向莊淵策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疼惜:“淵策,你太善良了。但欺負你的人,我絕對不會輕饒!”
她轉(zhuǎn)向旁邊的保鏢,眼神像刀一樣鋒利:“把他拖下去!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保鏢領(lǐng)命,粗暴地架起癱軟的我。
車子在夜色里疾馳,最后停在了冰冷的海邊。
這個熟悉的地方,讓我控制不住地顫抖。
容辭站在岸邊的礁石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既然你這么喜歡海,那就好好享受個夠。”
保鏢粗暴地把我推進齊腰深的冰冷海水里!
刺骨的海水瞬間淹沒了我虛弱的身體,我想咳嗽,想逃跑,卻被保鏢死死按住肩膀。
容辭站在岸邊,冷眼旁觀。
時間在刺骨的寒冷、窒息的恐懼中慢慢流逝。
在反復(fù)被按進水里嗆咳的過程中,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牙關(guān)不停地打顫。
突然,容辭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臉色驟變:“什么?項鏈掉海里了?好,我馬上過去找!”
掛斷電話,她目光陰冷地掃過在海里瑟瑟發(fā)抖的我:“把他拖到深水區(qū)!讓他潛下去找!什么時候找到項鏈,什么時候再上來!”
我虛弱地搖著頭:“不...... 我找不到...... 求你......” 可我的哀求,只換來更粗暴的拖拽。
海水漫過我的胸口,沒過我的脖頸...... 最后,在離岸一百米的地方,我被狠狠推進了能淹沒頭頂?shù)纳詈@铮?/p>
我猝不及防地嗆入腥咸的海水,每一次掙扎著抬頭呼吸,都會被保鏢無情地按下去!
“找!仔細找!那是淵策母親的遺物!” 容辭冷酷的聲音,像審判一樣在海邊回蕩。
我被迫一次次扎進冰冷的海水里,在黑暗中盲目地摸索。
每一次下潛,都耗盡了我殘存的體力;每一次換氣,都伴隨著劇烈的嗆咳和更深的絕望。
岸上,容辭緊緊抿著嘴,死死盯著海里沉浮掙扎的我。
她垂在身側(cè)的手,無意識地攥緊,指節(jié)泛白。
我能看到,她的心臟,似乎也被什么東西狠狠刺了一下。
夜色越來越深,海里的我,終于再也動不了了。
“撈上來!” 容辭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煩躁。
我像個破敗的玩偶一樣,被拖上岸,癱在冰冷的沙灘上,只有胸膛還在微弱地起伏。
“自己走回去?!?容辭丟下冰冷的四個字,轉(zhuǎn)身坐上車子,絕塵而去。
從海邊到容家的路,漫長得像一場煉獄。
我渾身濕透,寒氣鉆進骨頭里,腳底被砂石磨得血肉模糊。
當我終于走到容家別墅門口時,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微光。
推開門,我看到客廳里堆滿了莊淵策的行李箱。
容辭看到我,皺著眉,眼神里滿是厭惡:“項鏈沒找到,作為懲罰,今后你就是淵策的貼身幫工,24 小時聽候他的差遣。”
樓上的浴室里,突然傳來莊淵策驚恐的尖叫聲:“啊 ——!”
容辭臉色一變,立刻沖上樓,我拖著像灌了鉛一樣的腿,艱難地跟在后面。
浴室門口,莊淵策裹著浴袍,瑟瑟發(fā)抖地縮在容辭懷里,臉色慘白地指著地面:“水...... 地上好多水...... 我怕......”
“別怕,只是意外,水管老化了?!?容辭心疼地安撫著他。
“可我一看到水,就覺得窒息,我好怕...... 怕失去你......” 莊淵策緊緊抓著容辭的衣襟,聲音里滿是恐慌。
容辭緊緊抱著他:“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寸步不離?!?/p>
我站在旁邊,心口一陣刺痛。
莊淵策的眸光閃了一下,看向形容枯槁的我:“清硯哥,我...... 我還是怕,你能留下來陪我嗎?”
容辭轉(zhuǎn)頭,對我命令道:“進去幫淵策洗澡。一定要仔細。”
我麻木地走進彌漫著水汽的浴室。
門一關(guān)上,莊淵策臉上的驚恐瞬間消失,換上了冰冷刻薄的表情:“水太燙了!你想燙死我嗎?”
“頭發(fā)沒洗干凈!重新洗!”
“水濺到我臉上了!你這個廢物!”
他刻意刁難,指令反復(fù)無常。
我像個沒有靈魂的空殼一樣,沉默地執(zhí)行著他的命令。
窗外的天色,從明亮慢慢變成昏暗。
當我終于被允許離開浴室時,我的雙腿已經(jīng)麻木得幾乎失去了知覺。
我爬回那個狹小冰冷的幫工房間,一頭栽倒在床上,陷入了無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