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盈走過去打開箱子,本就不算暗淡的房間霎時更亮了幾分,金銀光芒幾乎充斥了大半個房間。
只見半大箱子內(nèi)一共摞了五層,三層金子兩層銀子,旁邊夾層內(nèi)還塞了不少銀票。
見長盈看過來,范閑咽下口中茶水解釋道:
“金銀太沉了,我怕你上街買東西不方便,這些銀票你用來當日常花銷,至于這些元寶,盈盈你要是喜歡就放在房間里,沒事拿來數(shù)著玩兒也行?!?/p>
她開心就好。
長盈將箱子重新合上,歪頭看向范閑,“你莫不是把自己的大半身家都給我搬來了?”
范閑隨手將杯子放下,“昂,差不多吧,我跟范思轍合伙開的書局往后還能繼續(xù)拿分紅,手底下能拿的我就大都給你拿來了?!?/p>
長盈心尖軟了軟,“你把銀子都給了我,那你自己呢?”
“我這是公費出差,當然是要花使團的了,哪有出差還得自己倒貼的道理呀對吧?”
說著,他還俏皮地沖她眨了個wink。
長盈這次卻沒能笑出來。
她抿了抿唇,道:“那你一路小心些,我等你平安回來?!?/p>
才有了進度就又要異地,范閑伸手將人攬進懷里,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語氣既開心又不舍,
“放心吧,我答應(yīng)你,一定早去早回,平安歸來?!?/p>
余光無意掃到桌子上的一堆鮮花碟盞,碾子草葉,他好奇問道:“盈盈,你這些東西是拿來做什么的?”
“原本打算用來染指甲的,不過還沒調(diào)好色。”
她現(xiàn)在除了等林婉兒帶給她林若甫的消息,和每日練一練字外,基本也沒什么事可做,干脆就自己擺弄些女兒家的小玩意兒了。
范閑聽了,拉著長盈一同坐好,“那你想調(diào)成什么顏色?”
其實他覺得盈盈的手本身就很完美了,纖細圓潤,白皙修長,指尖自帶的肉粉色比涂了丹蔻還要好看。
不過他也知道,與其說是為了美,不如說她是為了打發(fā)時間,畢竟這古代也沒有手機電腦什么可供人消遣。
長盈單手撐著下巴思索了一會,最后搖搖頭,“我還沒想好?!?/p>
范閑見狀,自告奮勇開口:“那干脆我?guī)湍阕鰝€美甲吧,包你滿意!”
長盈莞爾,“好啊?!?/p>
她對于范閑的審美還是挺相信的,畢竟這人把他自己捯飭的就挺好看。
桌上工具一應(yīng)俱全,很是齊備,范閑在一旁調(diào)色,長盈就坐在旁邊偶爾幫忙遞一下東西,在鼓搗了將近一個時辰后,長盈的美甲終于新鮮出爐了。
淡淡的豆沙紅摻雜著磨得極為細膩的銀粉,既優(yōu)雅又清艷。
幾根無名指和食指上,則被他用極細的毛筆暈出了漂亮的白色小花,邊緣用了銀粉描邊勾勒,最中心花蕊則是用米粒大的珍珠粘上去的。
長盈看得眉眼彎彎,非常滿意。
見她喜歡,范閑干脆又用剩下的材料為她調(diào)出了幾款不同色號的口脂。
直男雖然對化妝品的了解沒女生多,但最基本的橘紅、櫻桃紅、豆沙紅什么的還是能分清的,尤其范閑前世還是個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沖浪的現(xiàn)代人,總比長盈這個才化形沒多久的花靈見得多。
做好后,他還主動貢獻出自己的胳膊,好方便讓長盈挨個試色。
最后,長盈選了個和指甲一樣的顏色,
“我要先涂這個?!?/p>
“行,”范閑笑著應(yīng)聲,“那咱們就先試試這個?!?/p>
他用指腹略微蘸取一點,在輕輕靠近她唇瓣時卻又突然改變了方向,迅速將口脂點到了她鼻子上。
長盈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意識到他做了什么,瞬間黛眉倒豎,
“范閑!”
她立刻用手指沾了一些口脂準備報復(fù)回去,有了防備的范閑卻早已起身逃開,兩人就這么圍著桌子,當場上演了一出秦王繞柱。
打鬧到最后,自然是以范閑被長盈畫成個大花臉作為結(jié)尾。
“我贏了!”
她得意地沖他挑了挑眉。
范閑跟著彎了彎唇角,點頭附和,“是是,你最厲害!”
范閑最喜歡看她的各種小表情,總覺得好看又生動,尤其是她的情緒此時是因他而牽動。
折騰到現(xiàn)在已是深夜,兩人互相幫忙清理干凈對方臉上的口脂,長盈躺在床上,一時還有些睡不著。
范閑本是坐在床邊陪著她,見她毫無困意,便道:“那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p>
長盈覺得這人真是的,她都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還聽什么睡前故事。
下一秒,“那你講吧?!?/p>
范閑講的是西游記。
這個故事可謂是男女老少皆宜,就沒有不愛聽的,雖然長盈聽過這故事,倒也不介意再從頭聽一遍。
范閑的聲音低沉和緩,故事從他嘴里講出來也是娓娓動聽,
“話說這東方有一傲來國……”
*
長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等她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太陽高升了。
手背習(xí)慣性覆上額頭,指甲上的珍珠擦著額頭輕柔而過,還未完全習(xí)慣的觸感讓長盈怔了怔,隨后驀然睜開了眼。
范閑今日要走,而她還沒去送他。
意識到這點,長盈連忙起身穿衣,動作著實算不得多優(yōu)雅,與平日不緊不慢的樣子大相徑庭。
紅袖綠珠兩人聞聲趕來,見狀很有眼色的主動上前幫忙。
紅袖問:“主子,您這是要去哪?。俊?/p>
長盈不答反問,“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
綠珠連忙回道:“已經(jīng)是辰時末了。”
聞言長盈垂下了眸子。
太晚了,范閑是辰時初出發(fā),這會想必已經(jīng)走遠了吧……
*
“大人,咱們?nèi)舨蛔呖禳c,今晚天黑之前……怕是就趕不到驛站了?!?/p>
頂著諸位同僚寄予厚望的目光,被迫出頭的王啟年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前開口。
范閑聞言清了清嗓子,指指天上的日頭一本正經(jīng)道:
“老王你瞧,這今天的天氣多好啊,咱們走慢點,晚上剛好還能留宿在外面看星星呢,欸,到時候兒我教你觀星怎么樣?”
王啟年弱弱開口,“這個、屬下覺得不怎么樣。”
“欸,白教你還不樂意是吧……”
范閑剛伸出一根手指要指指點點,就被王啟年攥住打斷了,他湊近范閑小聲八卦道:
“大人,這范家人和鑒查院的同僚,能來送行的都來過了,您這一直磨磨蹭蹭到底是在等誰呢?”
“不兒,有這么明顯?”
范閑摸著下巴歪頭反問。